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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五十七章 顾琴童

全能大画家 杏子与梨 9071 2025-07-21 01:46

  

  顾为经一行人临时去了一趟奥地利。

  伊莲娜小姐本来计划是在巴黎给顾为经买琴的,既然中途折返,索性就去了安娜更加熟悉的乐器行。

  这也是顾为经人生之中第一次去维也纳。

  他到维也纳时正值正午,古老城市笼罩在一层薄薄的云彩之中,太阳在云层的缝隙之间流淌着金光,滴落在欧洲曾经的心脏。

  青铜的雕塑,巴洛克式的屋檐,市政大厦希腊式样的立柱……整座城市在日光下逐渐舒展起了蜷缩着的身体,对游客来说,带着介乎于克制的理性和浪漫的情欲之间的视觉张力。

  顾为经来到维也纳的第一眼。

  他便想着,克里姆特会在这里创立维也纳分离画派,以及对方作品里所特有的仿佛用金粉涂抹出的色调,以及喜欢用森冷骷髅和女人细腻的肌肤缠绕对峙的画风——大约——都自有其原因。

  伊莲娜小姐带顾为经去的乐器行,位于卡伦山附近,离贝多芬酒馆并不远。在顾为经心里,安娜常会去的乐器行应该和王牌特工里的裁缝店差不多,大约进门就有两个西装笔挺到能挡子弹的侍者站在那里。或者哈利·波特里的魔杖店也行,上面挂块牌,写着起源于公元某某年,传了多少多少代。

  和原本料想的稍微有点出入。

  乐器店的店主是个年轻的女孩,店面不算大,白色的瓷砖,深红色的柜台,悬浮式的书桌,店面里看不到任何一件乐器,若非门口挂着招牌,顾为经会以为这里是一家维也纳随处可见的咖啡馆。

  “您好,伊莲娜小姐,好久不见。”

  女人在安娜进门后和她打了声招呼,“我父亲在工作间,是来保养的么?”

  她抿嘴一笑。

  “你好,加布里埃,凯瑞。这位是——”她的目光落在加布里埃手上的琴盒上,然后看向顾为经。

  店主和其他人似乎都认识。

  “今天不是保养的,我是来买琴。”伊莲娜小姐向她介绍了顾为经。

  “其实我也想顺便保养一下,正好安娜也在。”加布里埃在一边插嘴。

  一行人在店里落坐。

  王小姐戴上手套,拿了一个Gopro出来。

  “保险起见。”

  店主姓王,华夏人,跟随父亲来欧洲开琴行。等待期间,王小姐简单为加布里埃检查一下他随身携带的小提琴。

  进门之后。

  顾为经就注意到,店主的眼神一直盯着加布里埃看。

  后来。

  他意识到对方不是在看加布里埃,而是在看加布里埃的琴,或者说,安娜的琴。

  严格意义上,加布里埃是小提琴的使用者,但他的手中的小提琴却是伊莲娜家族名下的财产。

  一把真正的斯特拉迪瓦里,由意大利制琴师手工制作于1692年,没有任何公开交易记录,价值不好说。

  按照市场行情。

  相似品相的小提琴根据历史意义和音色,价格大约300万欧元到1000万欧元不等。

  闲聊间,顾为经得知,很多顶级的小提琴实在是太贵了。乐手几乎都用不起,提琴的所有权往往是某些基金会、收藏家、机构或者交响乐团的,平常则“借”给赞助乐手或者乐团的第一小提琴手进行使用。

  加布里埃相当于刚刚走路的时候,一直在身后背着一架喷气机。

  想象一下去检修一架喷气机时的感受,哪怕仅仅只是简单的检查,也确实需要拿个摄像机在一旁记录一下。

  “保养的很好,琴码可以稍微调整一下,面板弧度变形很小。油漆有细小的刮痕,但我我并不建议你去修补,都是有年头的老伤了……”

  王小姐只是取来工具。

  为加布里埃的琴弓做了维护,更换了全新的弓毛。

  然后把琴弓递还给了加布里埃,加布里埃调整过琴弓松紧之后,拿起琴,下巴轻轻的抵在面板之上,拉了两下。

  顾为经很用心的偷偷竖着耳朵听。

  很好。

  他今天知道一架喷气机是怎么叫的了。

  同样。

  加布里埃拉的确实很好。

  但顾为经是真的没太听出来,为什么这样的会琴音价值一架私人喷气机。

  “稍等,看看这个。能听出来区别么?”

  王小姐起身,走到店铺的里屋,跑去专门拿了一只硬质的琴盒出来。

  将琴盒打开,把里面的看上去面板色泽更深,琴身弯曲弧度更浅的提琴拿出来,递给加布里埃。

  加布里埃盯了那把琴片刻。

  他拿起琴弓,拉了一首曲子。

  这一次。

  小画家顾为经都明显听出来了区别,两只提琴的提琴呈现出不同的琴音风格,声音更加厚重,也更加澎湃。

  差别听的还挺明显。

  顾为经心下一松,看着大家侧耳认真的细听的模样,他悄悄认为,搞不好自己还是真的挺有音乐天赋的。

  “可惜。”

  加布里埃放下琴弓。

  “琴颈修过,之前是断了么?面板好像也是后补了,G弦还好,但到了较细的E弦,振动的不够均匀。”

  咦?

  原来要听的是这个么?

  这又是怎么听出来的呢?

  顾为经发现,自己又到了经典的——弹的好,拉的好,谢谢,辛苦了的标准环节。

  “是唉。”

  王小姐摇摇头,“这把琴坏的很严重,还被水泡过。我父亲在拍卖会上花了17万欧元买下的它,想要当做镇店之宝。话又说回来,要不是坏的那么严重,这一把琴就要顶的上大半家店了。它的名字叫做‘季风’,瓜奈利家族的琴。”

  “已经修的很好了,看外表……我几乎完全看不出是后修复的琴。”

  凯瑞说道。

  安娜注意到顾为经专注的盯着桌子上的提琴看的眼神。

  “在想什么?”

  “这些琴可真是昂贵。”顾为经说道。

  “琴我送给你。”

  安娜说道。

  “我可以拒绝么?”顾为经反问道,这压力也太大了,他要拉的多好,拉的多认真,才能配的上一把这样的小提琴?

  他不想要这样的礼物。

  宝马才配宝鞍。好琴也需要好的琴师。

  就算它还是被水泡的烂木头。

  都是价值17万欧元的烂木头,这哪里是烂木头,这是一整片森林。

  “不可以。”

  伊莲娜小姐说。“但不,不,不,别误会,不是这把,我说了,你需要的是一把中提琴。我也不会第一把琴就送给你瓜奈利,这没必要。你需要的不是一把历史名琴,能用一把名琴演奏更多的是一种荣誉。”

  “而你——”

  “你不需要太贵的礼物,你更需要一把制作精良,音色相对温顺的现代琴。王小姐的父亲就是我所知道的很好的制琴师。”

  安娜随口向顾为经介绍提琴的历史。

  欧洲提琴行业主要分为意大利学派和法国学派,意大利通常是小作坊式手工生产,声音更加温暖,一琴一色,一琴一声。法国学派则讲究标准化协助分工,制琴规模更大,工艺精准度更高。

  但到如今。

  华夏的制琴行业也很强,价格相对较低的流水线琴和定制的手工琴都有。

  王小姐的父亲王师傅年轻时就是在江浙学的制琴手艺,又在意大利制琴学院当过学徒,最后在这里开了一家琴行。

  闲聊间。

  王小姐的父亲从里屋走了出来,简单寒暄过后,听了顾为经的诉求——实际上,顾为经也不知道自己的诉求是什么,主要是听安娜介绍了一下以后,也不多问,直接邀请他们去后面。

  店铺的后面是个小工坊。

  这里有点像是顾为经想象里的“奥利凡德魔杖商店,创立于公元前382年”的模样了。

  只有一条小小的过道。

  很多空琴盒从地板上堆的老高,房间里的柜子里整齐的排列着十几把小提琴,弯曲的琴颈向上竖起,犹如排着队的天鹅。

  工作坊里还堆放着一板一板的木材,每一块木板上都贴着标签,树木的产地,树龄,还有阴干的年限。

  顾为经心中都做好了准备,却没有能真的体会到一把把琴试过去,再让王师傅非常高深莫测的对他讲:“记住,不是魔杖选择巫师,而是巫师选择魔杖,波特”的感受。

  一来。

  就他这样的音乐水平,真的没有什么好穷讲究的,音色,音质什么的区别,先能听出来再说。说到底,演奏乐器是一门技艺,给加布里埃一把100美元,呃,100美元有点难,这个价位基本上就是玩具。

  给人家一把1000美元的正经小提琴。

  顾为经也会拍手表示,拉得真好,谢谢,辛苦了。

  二来。

  顾为经买的是中提琴。

  中提琴不像小提琴销量那么高。安娜说不送太好的琴,是以伊莲娜小姐的标准来说的“不太好”,指的是顾为经不需要什么古董。

  她肯定不会送顾为经所谓的工厂琴。

  琴本身依然是最好的那类。

  整个店里符合要求就只有四把,一把是意大利同行的琴,剩下三把则是王师傅打造的。

  安娜没让王师傅说价格,只让顾为经都拉一拉,挑一把自己最喜欢。

  顾为经在加布里埃的指点下,依次拉了一遍。

  音色有略微的区别,用他那颗身为艺术家的敏锐之心形容一下,依次像是……用力的锯木头,没那么用力的锯木头,非常用力的锯木头,以及断断续续忽高忽低的锯木头。

  安娜抿嘴轻笑。

  实在是不忍直视的加布里埃从顾为经手里抢过了琴,中止了他把人家王师傅的琴行开成木材店的举动,又重新拉了一遍。

  音色立刻发生了改变。

  像是厚重的海风、明亮的阳光、有一点点幽冷的金属音,以及更加立体感的木材本味。

  在安娜的建议下。

  顾为经最终选择了第三把琴,存放阴干20年的奥地利特色的阿尔卑斯山云杉木的面板,搭配有着火焰般花纹的波斯枫木的背板。

  这把琴卖价3万7000欧元。

  很不便宜。

  能直接买一辆车了。

  顶级的手工中提琴不像是顶级的手工小提琴那么畅销,潜在的买家比较少,市场流通率不算高,像是那些小提琴,找王师傅这样的制琴师买,要慢慢的排队,而这把琴做出来放在店里则已经3年了。

  再加上伊莲娜小姐是这里的老主顾。

  王家父女给他们主动打了个七折。

  大约两万五千欧。

  同样很奢侈,也能直接去买一辆车了,和之前那些琴对比起来,顾为经竟然觉得这个价钱还算能接受。

  付账时,顾为经想要自己去付这个钱。

  他很坚持。

  顾为经不想接受这么贵重的礼物,他话说的很清楚,这件事情和那套西装不一样。

  伊莲娜小姐也很坚持。

  安娜话说的同样很清楚。

  别人送的礼物,顾为经才会更有练琴的压力,同样,这支琴不是白送。

  伊莲娜小姐昂了昂手腕。

  意思很明显,她要顾为经送她一块手表。

  “那一块。”

  “就是那一块。”安娜说道:“你有马仕画廊的合约,不能佩戴竞争对手的手表,但我没有。”

  “G先生。”

  “我并不介意它是一块男表。这是我预定的礼物。在你把它送给我之前,我便都不带表了。”

  伊莲娜小姐这样的人,从来不会缺一块手表。

  就算一年前的那只手表掉进海里进了水,也早就维修好了,她就算不想戴,还有的是其他的选择。

  手表在今天早已脱离了简单的计时功能。

  安娜今天白皙的手腕赤裸,空空荡荡,就在表达一个暗示——

  问题不在于戴什么手表。

  而在于……

  戴哪一块手表?

  是这一块,还是那一块。

  有些手表,买起来很容易,有些则不然。

  顾为经就读的是汉堡美院,是被学校的艺术大师项目的负责人招进的学校,做为多家顶级名校联合的艺术项目,本身层次是很高的。

  菲茨国际学校成为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可能是邀请妹子去派对不会拒绝。综合型大学考了全校第一名,奖励可能是可以住进诺奖前辈曾经住过的宿舍。

  而这个联合艺术项目,有奢侈品赞助,每期会选取一名课业最为优秀的学生,毕业时,宝玑则会赠送一支和项目进行联名的正装金表,并在手表的表壳上刻着对方的名字。

  就像能够用斯特拉迪瓦里演奏的小提琴手一样,比起琴本身,这是一种荣誉。

  比起手表本身。

  这也是一种荣誉。

  “就算不是特殊款,一块宝玑的贵金属表款,大约也要这个数目。所以,只要你别觉得自己吃亏就好。”安娜锐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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