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李世民,请陛下称太子- 第426章:疯魔的魏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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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太极殿,大朝会。
梁柱间还萦绕着淡淡的硝烟味。
铜鹤香炉里的檀香燃得笔直,却压不住满殿的滞涩气息
长安城中够得上品级的基本上都来了,紫袍绯袍挤挤挨挨,靴底碾过金砖的轻响里,藏着数不清的忐忑。
太子走了陛下当年的老路,关键还走通了,这让后面得到消息的百官面面相觑。
当然,前夜的爆炸声也是让很多人都没睡着。
李承乾一身亲王蟒袍站在丹陛东侧,玄色的袍角绣着暗金龙纹。
他望着阶下百官,目光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仿佛前夜玄武门的轰鸣只是一场幻梦。
李世民没来,但作为皇帝内侍的张阿难来了,也算是代表了皇权的正统性。
“陛下有诏——”
册李承乾为天下兵马大元帅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皇太子承乾,性资英果,器宇宏深。早从师传,明习韬略;屡观戎事,深谙军机。往岁巡边,护驾有功;今兹整旅,众望所归。”
“朕承天命,抚育万邦,念及边尘未靖,师旅需才。特册命皇太子承乾为天下兵马大元帅,总领内外诸军,节制诸道兵马。凡征调粮草、任免将校、攻守方略,皆由其便宜行事,不必奏请。”
“其当体朕意,振扬威武,安辑四夷,保固社稷。勿恃功而骄,勿徇私而废公,勉旃!”
“钦此!”
张阿难的尖嗓划破寂静,这位伺候了李世民二十多年的内侍,今日依旧捧着明黄帛书,只是鬓角的白发似乎比昨日又添了几缕。
百官面面相觑,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官职原本是没有的,不过从今日起就有了,这意味着往后所有的兵权,全都归于太子掌控。
有位年近七旬的老御史没拿稳笏板,玉板“当啷”掉在地上。
他慌忙去捡,却看见自己的手在抖——连调兵之权都能“不必奏请”,这个中意味自然清楚。
房玄龄站在文臣之首,花白的胡须垂在胸前,遮住了紧抿的嘴唇。他望着丹陛上那道年轻的身影,恍惚间竟与二十三年前的李世民重合。
当年武德殿的朝会,李渊册封李世民为天策上将时,百官也是这般噤若寒蝉。
只是那时的他,还攥着拳头盼着新朝气象,如今掌心却沁出了冷汗。
然这还不算完。
张阿难朗声读完第一份诏敕后,随即从旁边小宦官捧着的锦盒里,又拿出了一份诏敕。
命皇太子承乾监国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临御天下二十载,宵衣旰食,不敢稍怠,幸赖宗庙庇佑,四海粗安。然近年体衰多病,肺疾日剧,汤药罔效,已难理万机。”
“皇太子承乾,仁孝聪敏,久习政务,东宫历练有年,明达治道,朝野属望。今特命承乾监国,代朕总揽庶政。”
“凡内外奏章、军国要务、赏罚黜陟,皆由太子裁决,不必奏请。百司群僚,悉听其节制,敢有违逆者,以法论。”
“朕当退居大安宫静养,以遂初志。”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这份诏敕一出,百官哗然。
这一次的骚动再也压不住。有年轻官员失声低呼,有老臣直挺挺地僵在原地,连手里的笏板都忘了举。不必奏请!这四个字像重锤,砸得所有人头晕目眩。
从今日起,太极殿的朱批,或许真的要换笔迹了。
侯君集突然往前半步,粗声唱喏:“臣,左金吾卫大将军侯君集,叩谢陛下隆恩!恭贺太子殿下!”
他声音洪亮,震得房梁都有些颤动,像是生怕别人忘了他这“从龙之功”。
李承乾微微颔首,目光掠过沉默的房玄龄与长孙无忌。房玄龄的背更驼了,手里的象牙笏板被指腹摩挲得发亮。
长孙无忌则望着殿外,仿佛那里有他熟悉的贞观旧影。
诏敕宣读完毕,殿内静得能听见香灰落在金砖上的轻响。
李承乾缓步上前,接过张阿难递来的两份帛书。
“诸卿,”李承乾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角落。
“父皇静养,国事暂由孤代劳。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没有人出列。
今天的朝会可不是来处理政务的,要是有哪个不开眼的整出一堆政务出来,那就不用开眼了。
侯君集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李承乾的目光止住。
太子的眼神很淡,却像带着无形的压力,让满殿的绯紫袍服都矮了三分。
侯君集心中咯噔一下。
昨日之太子与今日之太子已然完全不同。
不再是他能随便大呼小叫的了。
作为参与两次玄武门之变的老人,侯君集意识到,太子的威严似乎比陛下更盛。
当年陛下是政变,可太子是实打实‘造反’打下了玄武门。
这里头的概念完全不同。
良久,房玄龄率先躬身:“臣,遵旨。”
长孙无忌紧随其后,声音有些发哑:“臣,遵旨。”
接着是魏征,杨师道.黑压压的朝服如波浪般起伏,山呼万岁的声音在殿宇间回荡,却少了几分往日的虔诚,多了几分不得不从的沉重。
殿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在金砖上投下长长的影子。李承乾转身走向后殿,玄色的蟒袍在光尘中浮动,像一只展开翅膀的黑鹰。
身后,檀香依旧笔直地燃着,只是谁都知道,有些东西,从昨夜的玄武门开始,就再也回不去了。
——
东宫。
其实现在李承乾要处理的事情还不少,但很多事情不能急。
别看现在连传国玉玺都到手了,但要说真正去登基,还是差了不少。
单单就说文臣这块,真正能够办事的心腹加起来,还真没有几个。
汉王李元昌就不说了,其他方面还行,要说处理政务,纯粹是个混子。
杜荷其实是不错的,但本身的能力有限,先前就是靠着门荫在宫里当值。
真有本事,靠着其父杜如晦的名头,少说也是六部侍郎。
但很可惜,比起如今的朝堂来说,还真就排不上号。
李德謇呢,较真起来,文不成武不就。
将作大监听起来不错,其实就是个管营造的,不然靠着其父李靖大唐军神的名头,还能不被李世民提拔?
现在李靖自己也清楚儿子是什么水准。
不是说忌惮,李世民唯一忌惮的只有李靖,至于其子,那还不配,有本事李世民肯定会重用。
真要说起来,跟着李承乾的这些心腹,唯一有些本事的就只有赵节了。
母亲公主的身份,继父又是中书令,但这并不足以让他有资格去担任一州父母官。
洋州刺史这个官职,虽说避免不了家境的关系,但赵节自己也是有能力的,上任后不说大有作为,但确实没有什么过错,把洋州管理得不说井井有条,至少还算平和。
听起来好像不怎样,实际上能够把一州政务处理好,就已经算是能耐了。
那李承乾要怎么办,总不能说现在就把房玄龄跟长孙无忌撸下去,然后让杜荷,赵节上位?
综理朝政,听起来简单,但真正面对全国政务的时候,就知道是怎么个事了。
赵节也是办过事的,如果李承乾去跟赵节说,让他顶替房玄龄的位置,同样是一万个拒绝。
自己有几斤几两,赵节还是很清楚的。
李世民为什么能顺利接手李渊的朝堂,就是因为他麾下文臣武将云集。
李承乾的尴尬之处在于,他没有比现在朝廷上更好的人手。
当然,硬顶上去是没什么问题的,但却会让大唐的统治不可避免产生混乱,相当于开历史倒车。
所以现在主打一个稳定。
再就是等辽东的十万精锐抵达长安先。
——
魏王府。
“已经第五天了!”
李泰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嘶吼,他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案几,上面的《括地志》手稿散了一地:“太子那边连个音讯都没有!他到底想干什么?杀了我们就痛快点,这样吊着算什么?”
李治坐在窗边的胡床上,手里摩挲着一枚已经被体温焐热的玉佩。
“四哥,稍安勿躁。”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刻意维持的平静,“巡逻的兵比昨天又多了五个,你没听见吗?”
“听见了又怎样?”李泰烦躁地扒着自己的头发,指缝里还夹着几缕散落的发丝。
“这些人是来看守我们的!跟囚牢里的狱卒有什么两样?我听说侯君集那老狗都当上左金吾卫大将军了,每天在外面耀武扬威,而我们呢?”
他猛地抓住李治的手腕:“稚奴,你说他是不是在等?等我们自己慌了神,做出点出格的事,好名正言顺地杀了我们?”
李治的手指微微一颤,玉佩差点从掌心滑落。
“不会的。”
“父皇还在,太子就算再狠,也得顾忌几分。”
“顾忌?”李泰突然笑了起来,笑声里裹着说不出的悲凉,“他连玄武门都敢炸,连父皇的禁军都敢轰,还会顾忌什么?”
李泰突然压低声音,凑近李治耳边,气息里带着浓重的焦虑,“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我们被绑在刑场上,侯君集拿着鬼头刀笑,承乾就站在观刑台上,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四哥!”李治猛地打断他,脸色比窗纸还要白,“别再说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撩起一角窗纸往外看。
街角的老槐树下,两个披甲士兵正斜倚着树干,手里的长槊斜指地面,目光时不时往这边瞟。
“你看,他们连我们院子里的动静都盯着。”
李治的声音发飘:“我们就算想做什么出格的事,也没机会。”
李泰踉跄着走到墙角,那里堆着他从长安带来的古籍,有几本还是他当年花了重金从民间收来的孤本。
他抓起一本《汉书》,翻到“淮南厉王传”那一页,狠狠砸在地上:“看到了吗?刘长是怎么死的?被汉文帝流放蜀地,路上绝食而亡!太子现在就是在学汉文帝!先把我们贬到岭南,再慢慢折腾我们,最后让我们‘病逝’,还能落个仁厚的名声!”
“不会的……”李治的声音越来越低:“皇家最忌讳的就是斩草除根,做得太绝,会遭天谴的。”
可这话他自己都不信,当年大伯和四叔的五个儿子,哪个不是被父皇以“谋逆”的罪名赐死的?
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李泰吓得猛地钻进桌子底下,锦袍的下摆被桌腿勾住,露出里面瑟瑟发抖的脚踝。
李治也攥紧了腰间的玉佩,指腹深深嵌进玉纹里。
“魏王,该用晚膳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是王府的老管家,手里端着食盒站在门口:“今日厨房炖了羊肉汤,加了当归,暖身子的。”
李泰从桌子底下钻出来,脸上还沾着灰尘,看见只是老管家,突然暴怒起来:“滚!谁要吃你们的东西!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下毒!”
他冲过去一脚踹翻食盒,羊肉汤泼了满地,滚烫的汤汁溅在老管家的手背上,烫出一片红肿。
老管家扑通一声跪下,不停地磕头:“魏王饶命!老奴不敢啊!这汤是厨房按照规矩做的,连尝菜的仆役都试过了……”
“试过了又怎样?”
李泰的声音发颤:“太子要是想让我们死,有的是法子!让你们这些人下毒,脏了我们的身子,他还好落个‘仁至义尽’的名声!”
李治扶起老管家,低声道:“下去吧,把东西收拾干净。”
他看着老管家踉跄着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满地的狼藉,突然叹了口气:“四哥,你这样闹,只会让外面的人更有说辞。”
“说辞?”李泰猛地转身,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我们现在还有什么可顾忌的?是等着被赐死,还是等着被流放?”
“我听说朝廷上已经有人上表,说要处置我们,你以为这是谁的意思?还不是太子在背后授意!”
李泰已经有些疯魔了:“要不,我们上书谢罪?就说我们愿意放弃爵位,去做个平民,只求能保全性命……”
李治叹了口气,无奈道:“还是找父皇吧,只有父皇能救我们了。”
他感觉再这样下去,还不等到太子处置,四哥就先疯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