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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聪颖只觉得眼前一花,洛豪的身影已化作一道长虹,带着撕裂天地的威势,一路横贯虚空。那一轮蓝色的太阳高悬在他头顶,随他而动,犹如神祇下凡,脚步所至,烈焰遍布乾坤。
蓝日所过之处,倾泻下的无数蓝芒犹如千万道焚世神火,呼啸间化作光焰雨幕,铺天盖地,燃尽虚空,那炽热的焰光落在成堆成堆的食灵虫身上,瞬息之间便将它们彻底焚化,虫群连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便化为灰烬尘雾,被风吹散,宛如天地自行清洗污秽的一幕。
鲍聪颖紧咬红唇,神识死死跟随着洛豪的身影移动,不敢有片刻松懈,她清楚地感受到,洛豪头顶的蓝色太阳不仅没有随着时间推移而收缩,反而在不断扩散,焰芒铺展,几乎要将半个天穹都吞没进去。
从最初的几十里,渐渐延伸至八十里、九十里,直至近乎百里之广,那是怎样庞大的威能?那是怎样骇人的神通?在她的眼中,此刻的洛豪根本不像凡人,而是化身为掌控天火的天帝,手握乾坤之怒,令万物臣伏,然而,就在她心中为之震撼的同时,却猛然发现洛豪的气息出现了异样。
他的脸色,原本苍白得如同纸张,竟在此刻透出一抹诡异的红润,那并非真正的恢复,而是内里伤势过重,气血逆冲所逼出的假象,鲍聪颖心头一紧,立刻明白过来——洛豪早已伤势累累,此刻却依旧在以生命燃烧般的代价强行催动神火九日。
她的心揪得生疼,几乎想要立刻冲上去阻止他,可她知道,这一战若不中途斩草除根,哪怕只逃走了一小撮食灵虫,也会给整个修真界埋下滔天祸患。
果然,她的神识很快便捕捉到了蛛丝马迹,部分食灵虫似乎察觉到了不妙,开始拼命振翅,想要从四面八方逃窜,洛豪的蓝日范围扩大,正是为了拦截这些想要脱逃的虫潮。
只是可惜,它们的速度再快,也根本快不过洛豪,此刻的洛豪如同疾风迅雷,速度之快几乎超越了鲍聪颖的神识感知,他的身影与头顶烈日融为一体,宛如一颗蔚蓝流星划破天地,将无数虫影彻底湮灭。
神火九日愈加炙热,仿佛要点燃整个天地,短短两柱香不到的时间,原本遮天蔽日、密密麻麻的食灵虫,竟已从满空翻涌化作稀疏零落,再到寥寥无几,最后彻底消失殆尽,虚空之中,只余下淡淡的灰烬随风飞散,仿佛那些无数虫群从未存在过,只是幻梦一场。
当洛豪强撑着将一刀门周围千里之地绕行一圈,彻底扫尽所有虫群,再次回到云影之前时,他整个人终于再也承受不住。
“噗!”
他胸口猛然一震,体内真元骤然溃散,身躯摇晃间重重坠落,狠狠跌在了地面之上。那一瞬,神火九日的烈日轰然黯淡,焰光消失无踪,只剩下虚空中还残留着一丝灼热的气息,仿佛在诉说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幕。
随着洛豪彻底坠地,那高悬天穹的蓝色太阳也终于失去了支撑,原本几乎要覆盖百里的烈日,在刹那之间骤然收缩,光芒急速回落,最后在洛豪头顶上方轻轻一颤,宛若熄灭的火焰般,化作一抹微光,悄然消散不见,天地间的炙热随之缓缓散去,只余一片死寂。
此时,一刀门上空再无那铺天盖地的黑压压虫潮,唯有寥寥残存的数千只,甚至不足万只的食灵虫,在虚空中茫然飞舞,与之前亿万虫潮遮天蔽日的恐怖相比,这些零散虫影已然不值一提。哪怕只是一个普通的化仙修士出手,都能轻而易举地将它们尽数抹杀,更别说堂堂宗门之力,然而,胜利带来的轻松感,此刻并未让鲍聪颖感到半点安慰。
她甚至来不及多想,心中只剩下对洛豪的担忧,立刻操控着云影缓缓降落,风声呼啸中,她的身影急速掠下,稳稳落在洛豪身边。
“洛大哥……”
她低声呼唤,声音中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意。
此刻的洛豪盘膝跌坐在地,气息紊乱,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双唇泛白,连身上的灵光也暗淡不堪,仿佛随时可能彻底昏厥过去,若非他胸膛还在微微起伏,呼吸若有若无,她几乎要以为他已经撑不住了。
鲍聪颖不敢怠慢,她的目光一刻也不敢离开周围,警惕着任何可能的变故,她明知道,此刻不可能再有人来趁机对洛豪出手,毕竟这一战的动静,已经震慑了所有窥伺者,但就算如此,她仍旧紧张无比,心弦绷得死死的,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这一切,并不是出于单纯的谨慎,而是出于深切的担忧。
她跟随洛豪自合欢宫出发,一路走来,亲眼见证了他做过的一切,从抵御沙石兽,到如今荡灭遮天的食灵虫,每一步都在用血肉之躯扛起整个南洲的安危。
她比谁都清楚,如果没有洛豪,别说这些漫天虫潮,单是那数不尽的沙石兽,就足以将南洲掀成废墟,可以说,如今南洲修真界的存亡,已全部系在洛豪一人之身,想到这里,她的心口不禁一紧,眼底涌起了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湿意。
看着如今彻底失去反抗能力,仿佛随时可能倒下的洛豪,鲍聪颖第一次真切体会到一种无力感——她何等希望自己能分担一丝,可偏偏什么也做不了,能做的,只有守护在他身边,哪怕只是多替他撑过一息的时间。
有时候越是担心,事情就越会发生,原本一刀门上空遮天蔽日的虫潮,早已在洛豪的神火九日之下被焚灭殆尽,天地间只余寥寥数千、勉强不足一万的食灵虫在空中徘徊。
按理说,这些残余虫子失去了虫群主导,理应早已四散逃遁,可事实却完全相反——它们并没有离开,反而在虚空中缓缓聚拢,汇成一个越来越密集的圆阵,仿佛在等待什么。
鲍聪颖心头骤然一紧,手心沁出冷汗,她下意识抬头凝望,眼神满是疑惑与不安,就在此时,一声刺耳至极的尖锐啸声,骤然划破天地,声音之刺耳,仿佛利刃直入脑海,让她神识都为之一颤。
鲍聪颖猛地抬头,终于看清了声源——那也是一只食灵虫!只是,它与先前见到的普通虫子完全不同。
只见它浑身泛着猩红光泽,甲壳似乎被鲜血浸透,透出妖异而森冷的光芒,其体型更是庞大,是寻常食灵虫的十余倍有余,犹如一座赤红山丘悬浮虚空,张牙舞爪之间,气息狰狞滔天,仿佛凝聚了所有残余虫子的意志。
“这是……虫王!”
鲍聪颖心神狂震,几乎脱口而出。
话音未落,那只猩红食灵虫便再次发出一声尖叫,振动虚空,带着滔天凶威猛然朝洛豪扑去。
鲍聪颖脸色大变,心中大骇,她甚至来不及细想,连忙祭出自己的本命飞刀,双手结印,真元汹涌灌入其中,化作一道寒光闪电般斩落,径直劈向那只怪虫。
她心里笃定,就算这食灵虫比寻常大一些,她以玄神初期巅峰的修为,全力催动飞刀,斩杀它绝不是什么难事,可现实,却在瞬间粉碎了她的想法。
“当——!”
伴随着一声金铁交鸣之音,震耳欲聋,飞刀与虫王***撞在一起,激荡出的波纹几乎将鲍聪颖震得气血翻涌,她心里猛然一沉,眼神骇然欲裂,她的飞刀非但没有劈开虫王,反而被硬生生震飞出去,失去控制般在空中打着旋儿,险些脱离她的神识掌控。
而那只猩红的食灵虫却安然无恙,甚至甲壳上连一道痕迹都没有留下!它的复眼闪烁着血红光芒,完全无视鲍聪颖的攻击,反而越发狂暴,嘶鸣声如同催命战鼓,直扑洛豪而去,它的目标,只有一个——洛豪!似乎不将洛豪吞噬殆尽,它绝不会罢休。
更可怕的是,天空中那近万只残余的食灵虫也在同一瞬间彻底躁动,纷纷随之嘶鸣,像是受到了号令一般,蜂拥跟随虫王,形成滔天虫潮,再度朝洛豪扑杀而来,那一刻,天地仿佛再次黑暗下来,四面八方,皆是令人窒息的黑色洪流。
鲍聪颖只觉得心脏骤然揪紧,喉咙发干,几乎要窒息,她心里清楚,此刻的洛豪根本处于虚弱之中,连护身真元都难以维持,若是这股虫潮真的压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她这才真正意识到,这些食灵虫比她想象的还要可怕数倍,她心神惶急,几乎没有半点犹豫,祭出一面防御盾牌,层层灵光在半空中凝聚而成,化作一面青铜色的光盾,死死挡在洛豪的身前,她咬着牙,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哪怕拼尽全力,也要为洛豪拖延片刻时间。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一道几乎撕裂灵魂的尖锐嘶鸣再次响起!那声音比先前虫王的尖啸还要刺耳,宛如利刃划破长空,甚至连她的神识都为之一震,瞬间被搅得一阵紊乱。
鲍聪颖脸色骤变,她根本没来得及捕捉到声音的来源,便感觉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骤然自洛豪身前爆发而出,下一刻,一道漆黑如墨的影子,以快到极致的速度,从洛豪身边破空而出,它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快到她根本无法用神识去锁定,只能依靠肉眼勉强捕捉到一抹残影。
随着那影子冲出,天地间的局势骤然翻转,那些本已疯狂扑向洛豪的虫群,听到那股刺耳的嘶鸣后,竟然在顷刻间如遭雷击般彻底溃散!漫天的食灵虫,原本是汹涌而来的黑色洪流,此刻却乱作一团,四散飞逃,仿佛见到了比神火九日更为恐怖的天敌,可那道黑影却丝毫没有放过的意思!
它在虚空之中疾驰,快如电光火石,每一次掠过,都会有成百上千的食灵虫直接消失无踪,没有任何惨叫,也没有任何挣扎,就仿佛瞬间被抹去存在,化作虚无。
鲍聪颖屏息凝神,直到此刻,她才终于看清楚那黑影的模样,那赫然是一只体型只有豆子大小的怪虫,它漆黑如墨,全身无光,细长的须翅扑动时几乎看不出任何纹理,可正是这样一只小小的怪虫,却像是深渊的化身,竟能将数十倍、数百倍于它的食灵虫一口吞下!
鲍聪颖心中震骇欲绝。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如此渺小的东西,怎么能吞下成千上万倍于自身的虫子?这些虫子到底被吞到哪里去了?它的身体……怎么可能容纳得下?”
她喉咙干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见的一切。
就在她还在震撼的时候,那黑影已在极短的时间内,吞噬了数千只食灵虫,虚空中原本翻涌的虫潮,瞬间被它啃噬出大片空白,这种突兀的威胁,终于彻底激怒了那只猩红色的虫王!
虫王浑身血光大盛,发出比雷霆还要尖锐的嘶鸣声,声浪滚滚,震得整个天地都似乎在颤抖,它再无半点迟疑,猛地扑向那只黑影,黑影也没有退避,反而骤然一振翅膀,直直迎了上去。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半空炸开。
只见那庞大的虫王,身躯是黑影的数十倍之巨,宛如一座血色山岳;而黑影则渺小到几乎不值一提,可就在它们正面碰撞的瞬间,竟迸发出宛如金铁交击般的锐响!
随即,鲍聪颖就听见了一阵让她毛骨悚然的声音——
“嘎吱……嘎吱……嘎吱……”
那是咀嚼声,清晰、刺耳、直入骨髓!仿佛有一头无形的巨兽正在撕咬金铁,又像是在生吞活剥,硬生生嚼碎一切阻挡在它面前的东西。
那一刻,鲍聪颖心脏骤然收紧,双腿甚至有些发软,整个人呆立在原地,几乎不敢再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