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红火岁月做俗人- 840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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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植桐跟苏庆祥认识差不多有一年了,虽然平时打交道不多,但也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唐植桐印象里,苏庆祥特别会来事,办事圆滑,也总能让上上下下满意,跟方圆完全是两个类型,但今儿这一幕出乎了唐植桐的意料。
“苏处,就这样让他走了,不要紧吧?”被薅了胶卷却毫无察觉的记者已经快溜出两人的视线,唐植桐看苏庆祥还在凝望,就在旁边问了一句。
“没事,他翻不起什么风浪。”苏庆祥转过头来笑笑,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
宣传口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对于意识形态的管理,现在很多地方都饿的眼睛发绿,这个记者却还想着弄虚作假,即便他回去想告状,报社也总有明白事理的人。
而且最近报纸的风向其实已经有所转变,很多新闻都在突出自然灾害后的与天奋斗,这时候再学前两年的那一套明显已经行不通了。
“那就成。”见苏庆祥这么说,唐植桐就放心了,苏庆祥今儿能表现的这么坚决,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都是站在社员一边的好干部。
“志平这阵子在学校怎么样?表现还好吧?”苏庆祥掏出烟来,用手指在烟盒底部弹两下,几颗烟就从上面冒了出来,接着往唐植桐这边一递。
“谢谢苏处,我戒烟了。”唐植桐赶紧摆摆手。
“戒烟好啊,省的老咳嗽。”苏庆祥呵呵一笑,自顾自的捏出一颗给自己点上。
“班长在学校表现挺好的,这次去工厂参加生产劳动,他跑前跑后的,同学们都看在眼里了。”罗志平虽然在邮电学院表现还有提升空间,但作为一个班长来说是合格的。
苏庆祥听后,点了点头,但并未就此结束,而是继续说道:“他上次回家的时候说跟那个叫陆滟的女同学情投意合,非要在一块。”
“这个……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虽然他俩还没有领证,但你情我愿,我也不好干涉,再说就是干涉,也不一定能拆散。”唐植桐一听是这事,还以为苏庆祥是在暗示自己没有完成他上次交代的任务,赶紧说明理由。
“唉,这孩子是个倔的,我不是让你拆散他们。平日里你能不能多盯着点,别让他们做出让人措手不及的事来?”本来给罗志平弄这么一个委培名额已经让苏庆祥使尽了浑身解数,没想到他还在学校里搞这么一出,等毕业的时候可怎么办?真的让两人天各一方?
苏庆祥是真不想管罗志平感情的事,但耐不住枕边风呼呼的刮,现在离毕业还早,只要这几年闹不出人命,等毕业的时候就可能还会有变数。
“他俩每节课都不落,应该不会做糊涂事吧?我倒是能提醒他一声,但我是走读,不在学院里的时间更多一点,总不能给他裤裆加把锁吧?”一听苏庆祥的委托,唐植桐答应的痛快,但也同时向苏庆祥表明自己盯梢作用有限。
“嗯,我知道,好好提醒他一下,把话说透,我一个做长辈的不好跟他说这些。拜托你了。”苏庆祥听完点点头,倒也没强求。
“成,他们差不多六月中旬回来,到时候我找班长好好谈一次。”唐植桐点头答应下来,这一聊,说不得又要做罗志平的人生导师了。
作为生活委员,唐植桐同样不希望这对鸳鸯搞出人命,如果实在憋不住就让罗志平动动手、动动嘴,口舌之欲还是比较好满足的。
待苏庆祥抽完烟,唐植桐看了眼手表,正想回去做菜呢,就看见几个生产队的小孩子吃完冰棍正反复舔着小竹棍,试图将里面最后一点甜味都舔进肚子里。
“苏处,箱子里还有几根冰棍,要不再给他们分分?”看到这一幕,唐植桐心里有些不落忍。
“嗯,分了吧。”苏庆祥点了点头,刚才唐植桐分给这帮小家伙和社员冰棍的时候他都看到了,但他没吭声,麦场这边跟麦田不同,麦田是分开的,离得远,职工不在社员跟前吃,而这边大家都混在一起,若是区别对待影响不好。
“好嘞!”这回算是正式在苏庆祥面前过了明面,唐植桐高兴的做了一回散财童子,将箱子里仅剩的那些冰棍都分给了小家伙们。
“麦场这边越来越忙了,人也会越来越多,从明天开始你再多买点冰棍,给这边的社员分分。”就在唐植桐把箱子绑在自行车上准备走的时候,苏庆祥嘱咐了一句。
“行,您就擎好吧,保证完成任务!”唐植桐呲着牙答应下来,今儿拿到了尚方宝剑,以后就能光明正大的给社员发了。
今天回来的有些晚,炒完菜,隔着往回走的收工队伍,唐植桐看到几个小萝卜头在临时宿舍外围的路边探头探脑,一副想过来又不敢过来的模样。
唐植桐忙着给职工和学生们打菜一时也没再顾上这几个小萝卜头,等打完菜后却发现他们还在。
唐植桐忙活完,连围裙、套袖都没摘,用套袖擦了一把汗就走了出去。
“怎么不回家?回去晚了小心屁股开花。”唐植桐认出这几个小家伙是今天下午在麦场玩挑棍的,走到他们身边蹲下,笑着问道。
“给!”面对给自己发冰棍的大高个叔叔,小家伙们也不害怕,双手往前一伸,递到唐植桐面前后,将手掌展开。
“给我的?谢谢你们,你们带回家吃吧。”小家伙们手中的东西各不相同,有的是鸟蛋,有的是嫩蚂蚱。
鸟蛋不大,也不多,蚂蚱虽多但各个伸腿瞪眼,有的在被捉过程中已经开膛破肚。
虽然形象有些惨,但唐植桐不嫌弃,甚至有些感动。
无论是蚂蚱还是鸟蛋,都能提供点蛋白质,小家伙们自己不吃,却给自己拿来,这就好比在沙漠中有个快渴死的人将自己仅剩的一瓶水交给了身后有一车水的人,怎能让唐植桐不动容?
唐植桐不缺这点,但能感受到他们感情的真挚。
“给你的。”小家伙很固执,唐植桐不接,他们就一直伸着胳膊。
“小唐,怎么了?”正在此时,方圆看到唐植桐一直没回去,端着饭盒走了出来。
“圆哥,小社员要把他们的蚂蚱和鸟蛋送给我们尝尝。”唐植桐听到方圆的动静,从小家伙手里捏起两个蚂蚱,站起来笑着展示给方圆看。
“嚯,个头不小啊,都是能干的!”方圆看到蚂蚱后,先夸了几个小家伙一句,然后跟唐植桐说道:“千里送那啥,鹅毛,礼轻情意重。咱也不能让小社员空着手回去,走,跟我拿馒头去,给他们一人一个。”
“行!”唐植桐点头点的干脆,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他刚才撒谎了,将小家伙们送蚂蚱和鸟蛋的对象偷换成了下来参加劳动的职工,这也就是方圆,换了别人,这么干还不一定能行得通。
今天炒的菜富裕,每个馒头里都被唐植桐夹上了菜。
小家伙们的手很脏,抓在馒头上就是一个手掌印,但他们一点都不嫌弃,当着方圆和唐植桐的面吃的很高兴。
“同志们,小社员们给我们送蚂蚱、送鸟蛋了,小孩子的心最真,这是他们对我们工作的认可!明天让唐科长打个汤,大家尝尝咸淡!”方圆将手里的几个蚂蚱和鸟蛋高高举起,仿佛举着一面无形的旗帜正高高的飘扬……
这边兴高采烈,记者那边可就惨了,他还想着玩玩文字游戏,阴阳一下邮电,但回去以后,愣是整了个失魂落魄。
因为胶卷丢了!不光相机里的胶卷不见了,就连书包里的胶卷也没了!
丢胶卷这事可大可小,自己咬咬牙也能自掏腰包补上,可照片再去哪儿找补?
记者简直是欲哭无泪。
他到现在还在犯迷糊,胶卷到底去哪了?相机是时刻不离身的,他非常确认除了自己没有其他人碰触相机,难道真的是自己搞丢了?
5月27日,星期五。
唐植桐昨晚又执勤了,一早才从麦场的麦垛上醒来。
麦垛都快成他第二故乡了,虽然看上去有些硌得慌,但左蹭蹭、右磨磨,将麦垛上方找平后,躺着是非常舒服的。
在回临时驻地的路上,唐植桐特意绕了个圈,专找树高草茂的地方溜达。
昨儿个方圆放出了话,今天要用小社员送的蚂蚱和鸟蛋打汤,蚂蚱确实有点不太够,只能用鸟蛋来凑。
很多食堂的大师傅都有一个特殊技能,能将蛋花打的特别薄,做出来的蛋花汤既显得蛋花多,还不会多用蛋。
唐植桐今儿想试试。
虽然自己空间里有鸡蛋,但这玩意没法堂而皇之的拿出来,但鸟蛋就不一样了,完全可以说是捡的嘛。
与此同时,方圆开始在田间地头走访,了解社员的家庭情况。
昨晚接受小社员好意的同时,方圆留意到了他们的穿着和体型,无论是哪一点,都透露着生活的拮据。
经与苏庆祥及部里领导商议,大家一致认为可以做点什么帮着社员改善生活。
方圆作为发起人,自然承担了调研的工作。
唐植桐吃完饭就去了麦场,对此并不知情,此时他正用挂开展着自己的“寻蛋”大业。
人力所不及的地方往往是鸟儿的繁衍生息的乐园,一圈转下来,唐植桐还真找到了些鸟蛋,其中有几个的颜色特别醒目。
唐植桐薅到手里,知道这种蓝色的蛋其实是杜鹃产的卵。
杜鹃有好几种,蛋的颜色也不尽相同,有的是白底带斑点,有点类似鹌鹑蛋,有的则带着蓝色,看上去很稀罕的样子。
一句“杜鹃啼血”流传了千百年,可这玩意只管生不管养,孵育下一代的任务全都是由其他种类的小鸟来完成。
一把尿一泡屎含辛茹苦的把孩子喂大,到头来孩子却不是自己的,这种痛苦没有人想体验,唐植桐觉得也不会有鸟儿愿意如此。
杜鹃为了让自己的后代能够尽可能的生存下去,往往每个鸟窝里只下一颗蛋,当这颗蛋被孵化出来后,被刻在基因里的本能会促使小杜鹃将其他鸟蛋全部用后背拱出鸟窝,然后独享养父母的恩宠。
大自然有大自然的规则,唐植桐有唐植桐的做法,那就是——去特么的大自然!
唐植桐优着杜鹃蛋先薅,一只杜鹃繁在殖季节能下2-10枚蛋,自己薅十个才一对杜鹃的量,对环境的影响微乎其微。
“唐科长,这是什么蛋?看上去还挺漂亮呢。”看着那蓝如翡翠般的颜色,临时食堂这边的大姐就被黏住了眼睛,拿起来玩的不亦乐乎。
“不知道,看着在鸟窝里就顺手拿回来了。说来也奇怪,一个窝里竟然有两种颜色的蛋。”唐植桐乐呵呵的说着瞎话,这颜色确实漂亮,若是做成项链、耳坠啥的,不得值个200万一套?
“两个颜色的蛋?该不会是母鸟在外面偷了野汉子吧?”大姐一听这话,顿时觉得手里蛋的颜色不好看了,偷汉子产下来的玩意能是什么好玩意?
“这我哪知道,我又不能逮住鸟问问,就是它们愿意告诉我,我也听不懂啊。”对于大姐的觉悟,唐植桐是在心里给她点赞的,跟那些小仙女们有着本质的区别。
“你们都是孩子的父亲,机会平等”,呕,恶心谁呢?呸!
“唐科长,你打算用这些鸟蛋给大家伙做汤?”有人猜出了唐植桐掏鸟蛋的用意,在旁边问道。
“小社员就掏了俩,确实有点少了,我再补上这些,做个蛋花汤应该差不多够用了。”唐植桐点点头,正面回复道。
“这么大的锅,用这几个鸟蛋?”大姐张开双臂比划了一下锅之大,很难相信用这十多枚鸟蛋能做出一锅蛋花汤。
“嘿,您好歹对我有点信心啊,不是我吹牛,我要是在长江上游把这蛋磕破,整个中下游的人民都能喝到蛋花汤。”唐植桐一边择菜,一边开着玩笑回应。
“这还不叫吹牛?照你这么说,我在上游洗个脚,下游还不得都喝我的洗脚水?”大姐被唐植桐的一番言论给整笑了。
“嚯,大姐,您真在长江洗过脚?了不得啊,您这是走过南闯过北,火车道上压过腿,佩服您的见多识广。”唐植桐为大姐竖个大拇指,赞道。
“赶在火车道上压腿,人就没了,哪还有功夫跟你在这耍嘴皮子?净拿我寻开心。”大姐抬手甩了唐植桐一脸水,自己也笑了。
“唐科长说的还挺押韵,都快赶上天桥的说书人了……”一时间临时食堂这边充满了欢声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