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红火岁月做俗人- 829添丁进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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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星期六,农历四月廿六,小满。
小满,二十四节气中的第八个节气,也是夏季的第二个节气。
此时,北方麦类等夏熟作物旺盛生长,籽粒灌浆渐趋饱满,但又还未完全成熟,故称“小满”。
按道理来讲,眼下时节是四九城这边不可能进行麦收的,可周边大多数农村已经很久没有下过大雨了,麦子干旱的居多。
旱着旱着,麦子也就黄了。
这时候若是不及时收割,碰撞甚至风大一些,本不富裕的麦穗就会掉落在田里。
与其一穗穗捡,不如提前收割来的省事。
一早,唐植桐来到押运处就看到余英在擦玻璃,押运处一大半办公室的玻璃已经让她从外面擦得锃明瓦亮。
唐植桐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去拦着。
余英的这番举动正好说明她实在,唐植桐都想在其他方面帮她一把了。
刚上班,方圆再次将各科室的领导喊在了一起,上传下达着此次去农场的具体安排。
割麦子的工作大部分由社员完成,押运处这边的职工分别负责麦捆的运输及碾压工作,保卫科的职责没变,主要负责监督,白天守着麦田,晚上守着麦场,避免偷盗造成的损失。
唐植桐作为押运员,除了看守任务外,还被方圆安排给大家伙做饭:
“小唐,高师傅要留在处里给留守的同志做饭。
农场那边,粮食、锅灶由市局统一安排,也会有市局的大师傅跟着,但人手有限,总有照顾不到的地方。
你厨艺不错,我跟老苏推荐了你,到了那边多盯着点,把咱们自己同志照顾好。”
“好嘞,保证完成任务!”唐植桐在笔记本上郑重记下。
“你从高师傅这边带一袋子盐过去,大热天的,一定要给同志们吃咸一点。”方圆叮嘱道。
“行!方处,调料是不是也准备点?同志们辛苦一天,菜是不是搞的香香的?”唐植桐虽然有二级厨师技能证书,但真没正儿八经当过厨子。
不过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厨子想做菜好吃,调味品必须到位,自己要求调料是最基本的,很多大厨无论去哪儿帮厨甚至会带着自己用习惯的厨具,丁零当啷一大堆。
唐植桐自知自己白案功底与大师傅没法比,但炒菜上还是有自信的。
自己的专用炊具在空间里没法往外拿,起码调味品得准备好,不过这个是需要花钱买的,得跟方圆报备。
“行,散会后你跟高师傅说一声,让他抓紧去协调。工会为同志们准备些应急药品,回头你那边给报一下。”这是公事,也是押运处第一次集体下乡劳动,方圆很重视,答应的很爽快。
“好嘞!”唐植桐点头应下,虽然自己接管押运处财务时间不是很长,但百十块钱的帐还是能做的了无痕迹的,不过方圆开口,这事直接走明面,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随后方圆又说了此次去农场的出行方式,有自行车的可以骑自行车,没有自行车的,押运处会从转运处那边借三辆卡车,到时候将大家伙一起拉过去。
散会后,各科室回去传达,一时间各科室的职工就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讨论农场伙食会是什么样子,讨论住宿环境、讨论该带些什么东西下去。
对于农场那边的居住环境,唐植桐略有耳闻,只有七八间房子充当平日里下乡人员的临时住所。
此次这么多人同时下乡,住宿的地方肯定是不够的,到时候免不了要在院子里,甚至野外天为被地为床休息。
唐植桐对此有心理准备,来这边两年,他已经多次在野外露宿,最惨的一次是去孔孟之乡,那么冷的天找个柴火垛窝了一宿,这次还能比那次更艰苦吗?
陈大姐已经买完药品,散会后直接跟着唐植桐进了财务科的门。
唐植桐直接做了入账,清点出钱给了陈大姐。
送走陈大姐,唐植桐才仔细看了一眼陈大姐给的收据,所谓的药品数量不算多,除了红药水、紫药水、纱布外,还有一些抗生素、风油精和藿香正气水。
藿香正气水?唐植桐看到这名字后一愣,前阵子还想打听一下有没有呢,敢情现在已经做出来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拿出去做创汇。
唐植桐挠挠头,昨儿个刚给苗小琴写了信,这事还是往后面放放再说吧。
锁好抽屉,唐植桐去了食堂,跟高师傅要调料。
“巧了么这不是,昨儿个刚领回来一点,你先拿着用,我回头再去领。”高师傅没有吝啬,听完唐植桐的需求后,从后厨拿出几个纸包,一股脑的塞给唐植桐。
“行!谢谢高师傅。现在调料好不好弄?如果可以的话,高师傅下次多领点,我估摸着这些不够用。”隔着纸包,八角、花椒、桂皮等香料的味道就传了出来,唐植桐掂量一下份量,再想想押运处此次参加劳动的百十口子人,这几包有点不够看。
“唉,到处都缺,我尽量吧。”高师傅微微的摇摇头,现在以单位的名义还能在副食品供应之余买到些大料,个人去买的话已经很难买到了,除非去一些中医馆,但大料进了中医馆价格又是另一个价了。
“行,那麻烦高师傅了。”唐植桐说完也不为难高师傅,看来这点调料到时候得用纱布裹起来用了,好歹用完还能挑出来再多用一回……
大料难买,但盐管够,唐植桐跟高立德约好明儿个过来取,就又回了财务科。
昨儿马薇在,唐植桐没好意思给武爱军写信,今儿可得给他写封信,把上一回的委托给完成喽。
晚上回到家,张桂芳在饭后拉着儿子和凤珍一通絮叨,嘱咐别偷懒,但也别冲在前面;嘱咐多喝水;嘱咐再热也别摘套袖,否则麦芒进去会刺挠等等。
儿行千里母担忧,虽然兄妹俩此次下乡不过三四十公里,但在张桂芳眼里就如同去了外地常驻一般。
现在不流行鼓励教育,全天下的母亲仿佛没有几个是不絮叨的,哪怕是手里拿着菜刀、扫帚、擀面杖,嘴里依然絮絮叨叨的数落着孩子,哪个若是敢不听,擀面杖就能挥舞过来……
年轻的时候会烦,甚至开口反驳,但等母亲不在了,却又泪水涟涟的怀念。
唐植桐珍惜眼前,知道母亲絮叨的背后是殷殷关爱,就那么乐呵呵的听着,时不时的点头回应两声。
等张桂芳说痛快了,家庭会议也就结束了。
回到厢房,当小王同学听说丈夫下乡后可能没地方住的时候,就开始操心再给丈夫加点睡觉的被褥。
“带个床单得了,我一个大男人要什么被褥?麦子当天就能割一大堆,我们人多,干的快,割完后当天脱粒,接着就有秸秆用,把秸秆垫垫就能睡,不仅软和,还隔潮保暖。”唐植桐对住宿没多大要求,力求简朴,这可是平日里求都求不来的表现机会。
待麦收结束,回到单位,想起这一茬,大家伙一说唐科长当时不仅要值班,还给大家做菜,晚上休息更是直接睡在地上,比普通职工都累。
瞧,口碑不就竖起来,群众基础不就来了吗?
“说的真真的,就跟你干过一样。”虽然丈夫说的有模有样,但小王同学不信,丈夫之前虽然说童年乏善可陈,但好歹也是在四九城长大的,哪能对麦收这么熟悉?
“嗐,小时候听奶奶说过,今儿在单位大家伙还讨论来着。别人都睡秸秆,我带着铺盖像什么话?得注意影响,跟同志们同甘共苦嘛。”张桂芳之前在家里没有提起过麦收的事,唐奶奶也没专门跟孙子交代过,唐植桐的这些知识都来源于另一个时空的童年。
每年的麦收不仅脏的浑身刺挠,还累的跟个土猴子似的。
“那……那我以后见天把油桶里加满水,给你备着,等你回来后洗洗澡。”听丈夫提及影响,小王同学犹豫了。
“行,就这么定了,在家等着我,两三天回来一趟。”唐植桐捧起小王同学的脸蹭了蹭,许诺道。
这一蹭,蹭出了小王同学对孩子的期盼,化身汽车修理师,着实好好地为驾驶员做了好几番中轴保养。
象拔蚌和鲍鱼若天天磨磨蹭蹭的打架,它们的壳也受不了,总得停下来歇歇吧?
保养完毕,躺在床上,唐植桐想起了一句话:
家有此妻,华佗难医,扁鹊摇头,仲景叹息。
中医难治,西医放弃,能活几天,全靠天意。
这次下乡貌似也不是坏事,起码能让自己歇几天。
…………
后半夜,远在安东林场的唐钢被妻子靳玉梅推醒:“钢子,我肚子疼。”
“啊?”唐钢在听到妻子这么说后,睡意全无,拉开灯,定眼一看,靳玉梅满头大汗,表情已经有些扭曲。
“你忍着干啥?怎么不早点把我叫醒?”唐钢一边埋怨,一边抓过枕巾给妻子擦擦汗,慌里慌张的起来,连鞋子都没顾上提,直接开门去敲打正屋的窗户。
“娘,玉梅要生了!”唐钢想到的第一人是母亲,粗糙的手拍打在窗棂上噗噗作响。
“我这就起,你快去找老牛婆。”唐田氏听到儿子的求助声,一个激灵就醒了,自古以来生孩子就有过鬼门关一说,尤其是头胎,出问题的概率更大。
唐钢听了母亲的吩咐,提上鞋子,迎着微弱的月光,打开门,径直朝老牛婆家里跑去。
老牛婆是东北的方言,其实就是稳婆,也叫接生婆。
因为做接生婆这个职业一定要性格沉稳,遇事不慌不忙,不惊不乍,就像母牛拉车一样,所以才在东北这边有“老牛婆”这么个称呼。
这个职业是“三姑六婆”之一,三姑指的是尼姑、道姑、卦姑;六婆指的是牙婆、媒婆、巫婆、虔婆、药婆、稳婆。
三姑六婆中的大部分职业都不怎么受人待见,但稳婆除外。
寂静的林场里,唐钢“邦邦邦”拍响了老牛婆家的门。
林场有卫生员,是个男的,大家有个头疼脑热啥的都找他,但牵扯到生产、妇科病,大部分妇女还是选择找老牛婆。
老牛婆这阵子有点闲,粮食定量减少以后,怀孕的妇女愈发的少了,她早就惦记着唐家的这个单子,在听到唐钢的拍门声后丝毫不意外。
“刚开始疼?不用急,还早着呢。”老牛婆给唐钢开门后先了解情况,听完后很沉得住气。
唐钢却沉不住气,一个劲的催促。
老牛婆只是听着,也不着急,不紧不慢的将自己的家伙事收拾好,尤其是粗草纸,才跟在唐钢后面出发。
来到唐家后,靳玉梅已经不再喊疼,老牛婆笑着跟唐钢说道:“瞧,我就说还早吧,一阵一阵的,你先烧点水,再烧点草木灰。”
水、草木灰,唐田氏已经在准备了。
见老牛婆进了厢房,唐田氏停下手里的活,也跟着走了进去,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唐钢也想进去,但被母亲给拦下了:“你进去干啥?在外面等着,省的冲撞了。”
“在这安心等着。”唐文邦蹲在房门口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用手指了指自己旁边,让儿子稍安勿躁。
看着儿子焦躁不安的样子,唐文邦想起了唐钢出生的时候,自己也是他这般模样,沉不住气:“不用急,急也没用。得折腾好一阵呢。”
“嗯,嗯。”见父母稳得住,蹲下来的唐钢悬着的心也跟着放了下来,但靳玉梅在里屋喊疼的唉吆声再次传来,他蹭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快步跑到厢房的窗户边上,焦急的朝里问道:“玉梅,咋了?咋了?又疼了?”
“你上一边去!别在这添乱!要疼到天亮才生!”纵是老牛婆脾气好,在听到唐钢动静后还是生了气。
这种情况她见多了,本来产妇已经在跟着自己的节奏走了,但丈夫一开口,气息就乱了。
老牛婆说完,唐田氏从厢房出来,把儿子拉到丈夫旁边,摁坐在地上,嘱咐道:“就在这,哪也不许去,也别说话,少添乱。”
说完,唐田氏忙丢丢的进屋找布、拿盆。
“都有这一遭,你娘生你的时候折腾了一天呢,安心等着。”唐文邦见儿子沉不住气,又劝了一句。
唐钢胡乱答应着,不敢再出声,但身子并不老实,焦急的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唐文邦见儿子不再吭声,也就没再开口,当年自己何尝不是这样呢?除了老光棍,恐怕谁都得经历这么一遭。
唐钢这一走,就是一宿。
家里最忙的要属唐田氏,从厢房进进出出,热水、布、棒子粥,有的是要换的,有的是要给产妇补充体力的。
靳玉梅喊疼的间隔越来越短,力气听着也越来越小,倒是老牛婆的动静越来越大:“使劲!使劲!要出来了!”
终于在天大亮以后,一声啼哭从厢房传来。
随之而来的是老牛婆的报喜声:“恭喜恭喜,是个带把的‘多头’!”
‘多头’是稳婆界的专业用语,是男孩的意思,女孩则被称作“添头”,非常重男轻女的一种称呼。
什么多头不多头的,唐钢不在意,眼下就想看看媳妇儿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