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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仇敌成了我的道侣- 第六百三十三章 活不下(二合一)

我的仇敌成了我的道侣 蓝薬 7965 2025-07-12 1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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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人,”安南王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勾结逆党,隐匿丁口,盘剥佃户,中饱私囊,更兼行贿王驾,言语悖逆,煽动叛乱,罪证确凿,十恶不赦。今已伏诛。”

  她每说一条罪状,地上那些刀家余孽的脸色就灰败一分,身体就瘫软一寸。当“十恶不赦”、“今已伏诛”落下时,有些人已经彻底瘫在地上,如同烂泥。

  “着王府主簿,即刻接管此庄所有账册、库房、田亩契书。铁鳞军协理,肃清余党,甄别庄户。”

  “凡刀氏嫡系、管事及亲信爪牙,一体收押,严加审讯。庄内佃户,按王府新令,重新登籍造册。”

  “敢有隐匿、串联、反抗者,视同逆党,格杀勿论。”

  “遵令!”铁鳞军士兵齐声应诺,声震屋瓦,杀气腾腾。

  主簿也躬身领命:“卑职遵命!”

  随着这声令下,铁鳞军士兵立刻如同出闸的猛虎,两人一组,迅速扑向那些早已吓破胆的刀家管事和健仆,如同老鹰抓小鸡般将他们粗暴地拖拽起来,毫不留情地捆缚。惨叫声、求饶声再次响起,却迅速被士兵的呵斥和铁链的哗啦声淹没。

  不消多时,

  举目所见,满眼苍白,满地鲜血。

  坞堡内一片狼藉,刀承嗣一死,整座坞堡一下就丢了主心骨,即便有忠心耿耿的家丁嘶喊着护主,也被顷刻镇压。

  余下的人不敢反抗,寒光烁烁的铁甲前,唯有屈从,安南王随后命人将各庄的乡绅、头人召集过来。

  乌泱泱的脑袋聚拢到坞堡里面,起初人心惶惶,谁都不知道突然这一遭是福是祸,不少人是携钉耙、锄头过来的,以期给自己虚幻的安全感。

  安南王当即把刀承嗣奉上金银珠宝分了一分,拣选了几位头人、乡绅,明言归还流民回县里安置,一瞬间的寂静后,登时一派欢腾之声。

  原因倒也简单。

  各处土司费了劲地招揽强征流民进来,是因地多人少,然而对于世世代代生活在这的各处民户而言,地就算再多,也没有胡乱瓜分给外人的道理。

  何况这群流民一进来,总不可能立刻变出粮食,土司便要额外征收一批粮食供给救济,自然引得许多不满,然而地方上土司做大,有再多的怨气都得憋在肚子里不敢妄言。

  总不能造反吧?

  日盼夜盼,终于盼来了一个青天大老爷。

  尽管王府另有图谋,可哪里管得了这么多。

  待秦青洛去而复返,陈易踢开了刀承嗣的头颅,随后问道:“这刀家该如何处置?”

  “养肥的年猪杀了才好过年。”秦青洛平静道:“另选头人做土司。”

  所谓头人,即是村寨间的长老或是村长之类的人物,他们大多由极有能力或德高望重的人来担任,而且往往是本地夷人。

  因南疆这一带不只有汉人,还有数不清的夷人,汉夷间习俗不同、更因土地水源分配等矛盾重重,正因如此,唯有让当地头人来协调彼此、主持公道,乃至沟通山林里的野夷,头人的存在总是不可或缺。

  这也是为何,历朝历代都有过改土归流之举,然而大多都推行不下去,无疾而终的原因。

  “知道为何任你杀他?”秦青洛冷不丁地问。

  陈易多少猜出一点,此时却故作无知,道:“他冒犯王威,我正好下手,不杀他何以立威服众?”

  “野性,你才该当个头人。”秦青洛嗤笑一声,随后缓缓道:“七十二路土司里,刀家只在末流,祖上曾阔过,到这一带也外强中干,正好杀鸡儆猴。”

  陈易微挑眉头,笑道:“刀家只是一只鸡,这倒也没多难想。”

  “可年年杀的鸡多了,猴还会怕么?”

  陈易略有愕然,“你是说……”

  “代代安南王皆有巡视南疆各处,代代都有杀鸡儆猴,刀家之亡,对余下七十一路土司,特别是土司大族的警示有限,最多不过把吞进去的吐出来一点,这样,就算给自己换了张丹书铁卷。”秦青洛继续道:“亡了刀家,反倒能麻痹住那些土司大族,何况我们去刀家的路上确有人袭杀,今日杀鸡,也是来日为了杀猴。”

  她怕他听不太懂,有意把话说得更清楚明白了些。

  陈易微敛眸子,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我倒没想到,南疆的形势这般复杂……行事也要这么狠辣。”

  “你还有的学。”

  秦青洛冷冷道。

  ……………

  临去前,陈易再度路过那老农的门户,推开了门,老农仍旧满脸惶恐,料不到陈易行事这般果决狠辣,纵使如此,回过神来后又一次跪了下来,又哭又泣。

  陈易这一回把他扶了起来,应了他几句奉承话后,问道:“老伯,在这过得这么苦,怎么不去县里?”

  刚刚还掉眼泪的老农抖地僵住。

  他拧过头,满脸惊恐地盯着陈易。

  见陈易问话并无恶意,老农慢慢缓过劲来后,有些生硬且惶恐道:“县、县里……做好多工,地、地没法种。”

  陈易不动声色,而后又问:“县里纳的粮不是就十五税一么,农忙时无役,农闲时帮工,王府都是有明令的。”

  老农嘴唇张了张,说不出话来,好一阵才呆呆地问:“哪、哪座县里?”

  “就最近的文石县。”

  “不是、不是、没有、没有……”老农拼命摇着头,好一阵后,理顺舌头道:“…县里交得少,干得活要多太多,给差爷抬轿、修路、垦荒、挖煤…都、都要我们干,人一走走好几天,几个月,饭都没有,地就给人占了,荒废了,苗都给整死了……”

  陈易默然片刻。

  他一下不知,安南王府追查隐户,对于这些人而言到底是福是祸,纵使他心向王府,也知道是福少祸多。

  老农还在继续说:“几十年前…县里有个教书的,想去龙尾城敲鼓,给人半路拦下来,当着大家的面打死了,大家在县里活不了,活不了才逃过来的……这里粮布要得再多,还是有一亩地种,能有一亩地种…不怕活不了。”

  陈易听到这里,已无话可说,他默默放下一贯铜钱,嘱咐老农藏好,便起身离开。

  ………………

  林荫浮过甲面,成队的铁鳞军踏上归途,安南王往后侧眸,眼角余光里,陈易策马赶上队伍。

  “为何耽误?”

  陈易正欲开口,秦青洛便平静陈述道:

  “无变故而耽误者,依律当斩。”

  “王爷舍得斩我?”

  “寡人是问你有何变故。”

  陈易微敛眸子,从话语间体会到一丝不可多得的关切。

  他略加斟酌后,缓缓道:“我寻了个隐户问了一问,许他回县入籍,他竟不肯。”

  日光透过林叶缝隙在她冷玉般的甲胄上投下斑驳光影,秦青洛眼中并无多少意外,

  “王府新令,归籍者免赋三年,分田耕种。”

  “不错,王府新令何其之好,难道不及在这坞堡里做那刀家的佃奴?可他们偏偏就当了隐户。”陈易顿了顿,继续道:“王爷明鉴,王府新令自然是仁政。然则……那隐户言道,县衙所行,与王府所颁,南辕北辙,判若云泥。”

  “细说。”

  “其一,赋税徭役,名实不符。”陈易开始转述,语气尽量平缓,“王府明令十五税一,农忙无役。可到了文石县,差役下乡,巧立名目,十五税一成了虚文。更兼农闲之时,名为‘帮工’,实则强征。抬轿、修路、垦荒、挖煤……动辄数月,自带干粮。田地无人照料,荒芜废弃,青苗枯死,一年的指望就此落空。待他们筋疲力尽归来,田地或被他人侵占,或早已荒废。赋税未减,徭役反增,生计全无,岂敢回县?”

  秦青洛没有打断。

  “其二,胥吏横行,鱼肉乡里。”陈易继续道,“王府分田之策,本是良法。然地方胥吏,上下其手。良田美地,尽被其亲信豪强圈占;贫瘠坡地,才分与归籍流民。更有甚者,以‘查验’、‘丈量’之名,行索贿敲诈之实。稍有不满,轻则鞭笞枷号,重则罗织罪名,家破人亡。百姓视县衙如虎口,宁受土司盘剥,尚有一线苟活之机,亦不敢踏入县衙半步。”

  林间响着马蹄踏在落叶上的沙沙声,铁鳞军的队伍在后方沉默行进。

  陈易深吸一口气,声音更沉:“其三……吏治败坏,申诉无门。”他顿了顿,抬眼直视秦青洛,“那提及,数十年前,文石县曾有一位教书先生,目睹不公,欲往龙尾城告状鸣冤。结果……人未出县境,便被差役拦截,当众活活打死!此后无人敢言,无人敢告。百姓活不下去,才逃入土司之地,纵然刀家盘剥甚重,至少……尚有一亩薄田可耕。”

  当说的话都已说完,其中如何意味,任谁都听得明白。

  可出乎陈易预料的是,自始至终,这高大女子只是微微动容。

  林间一片寂静。

  秦青洛端坐马上,身影挺拔如松,阳光勾勒出甲胄冷硬的轮廓。

  “王爷…”

  “寡人知道。”秦青洛平静道:“赋税虽重,民犹能生,徭役若重,民无所逃。”

  陈易略略沉吟,眼神一时复杂难辨,

  “你先前与我说‘有人鼓动’,看来王爷知道为何会有人鼓动,也知道为何那些隐户会听信鼓动。”

  他话音出口,并不急躁浮动,他并非幼稚之徒,更不会信什么朝廷的本意是好的,只是下面的人还是执行坏了,与其说朝廷被人蒙蔽,倒不如说朝廷对下面的人会执行坏的事,从来心知肚明。

  “文石县如此,南疆诸县,十之七八,大同小异。”陈易顿了顿,缓缓道:“哪怕胥吏横行、吏治败坏,也要他们去丈量田亩,编户齐民,征缴赋税。”

  秦青洛微微前倾,甲片在光线下折射出冷硬的线条,面对陈易似有苛责的言语,终于缓缓回应道:

  “县衙如根须,这些根须,多是腐朽,寡人岂不知其弊?岂不厌其腐?

  然而,若土司反噬,野夷劫掠,流民失序。届时,寡人拿什么弹压?拿什么震慑朝廷鹰犬?又拿什么……”

  她的声音在这里有了一瞬微不可查的停顿,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峦迭嶂,投向那风云激荡的北方天际,再开口道:

  “……去应对这即将到来的…天下之变?”

  陈易再度沉默。

  秦青洛所说的话,他不会不清楚,其实历代安南王皆是如此经营南疆,而经过三百年的励精图治,如今南疆相较于中原,已是赋税极轻,徭役极薄之地,否则也不会有大量的流民迁徙入此地。

  林风穿过枝叶,带起一阵细微的呜咽,安南王略微沉吟,缓缓道:

  “寡人知你有妇人之心。

  待寡人把诸土司一削,财多、地多、民多,可缓一时。”

  陈易略有诧异,微挑眉头,道:“…王爷在安慰我?”

  安南王这一回倒并未否认,反问道:“是又如何?”

  陈易喉头动了动,垂下眼帘,声音低沉而平稳:“卑职,明白。”

  秦青洛不再言语,轻夹马腹,战马迈开沉稳的步伐。铁鳞军沉默地跟上,盔甲摩擦的声响在林间回荡,冰冷而有序。

  ……………………

  ……………………

  回到王府,陈易心思略有繁复,一路上解去甲胄,便直扑自己的院子。

  不过,祝莪已远远看到他回来,便选了一件较为宽松的衣裳,迎上了他。

  “我不擅长跟她一块去办事。”

  忽见祝莪,陈易像是卸去些许担子,如此道。

  “官人是有压力?”

  “的确,”陈易笑了下,而后略有无奈道:“她说我有妇人之仁,把我埋汰得不行。”

  此话一出,心思敏锐的祝莪一下便猜得七七八八,跟着略叹了口气后,似想到了什么,眼睛反而一亮。

  “王爷极少如此直接埋汰,她素来礼贤下士,官人且往好处想想,”她顿了顿,道:“难不成王爷这话是在说…要纳官人做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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