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梦中的呼唤
白石见到吉冈本人之后,千寻就排除了“他可能具有灵媒师天赋”、“无意中被附身”的可能性……
千寻这个正八经儿的“灵媒师”,而且还是“灵”,这时起到的作用,反而是证明事情并没有偏离到超自然方向上。
不过这样一来,“转世记忆”的事情,就扑朔迷离起来。
吉冈翼看起来,的确是个内向腼腆的学生,现在高二,据服部说,吉冈在初中组的时候,在剑道方面表现十分突出,可是升上高中之后,就渐渐泯然众人,这次也是作为替补队员过来。
故而白石一开始,还以为是因为他压力过大,所以才产生妄想。
不过真的见到吉冈,并且问了他几句之后,白石又觉得并非如此……
本身就在心理学方面有所建树的白石,这时也觉得这吉冈,看起来不像是在恶作剧。
在白石不断追问他的时候,他的回答虽然不算流畅,经常会“想不起来”、“不知道”,但这也符合“梦中遭遇”的特征。
好奇之下,白石决定亲自试试——虽说一般案件,白石不会亲自处理,但是……
这都“转世重生”了,总会有些好奇心。
虽说有千寻的认证,但也不是说就“一定不是转世重生”、只是“一定不是灵媒附体”。
在后者这方面,千寻和真宵当然是专业的,不过对于转世重生,灵媒师也就不了解、也不会认可。
可是灵媒师不认可,不代表就一定不存在,对于“灵媒”的原理,在超自然界中,一直也有争议,之前就提到过,也有相当一部分其他超自然派系,认为“灵媒师”通灵出来的,不是真正的灵魂,而是一种记忆投影。
也有些流派认为,真正的灵魂是会转世的,将“灵”和“魂”分开看待。
毕竟连科学都有许多未解之谜,超自然流派中,自然就更不是事事尽知、许多事情也有争论。
相比之下,也显得绫里千寻的状态很特殊——她现在绝对是真正的“灵魂”,和“通灵附体”不同,是死后就立刻寄宿在了白石的左臂上,这也令她的存在几乎没有衰减。
……
趁着午休,白石亲自带着服部和吉冈,来到了“杯户百货商场”——这事儿也不好让其他人插手。
一来是因为,这是杯户町的案件;二来也是因为,“你去看看转世是真是假”这种话,白石实在说不出口!
白石来到杯户百货商场后,直接将车开到地下停车场的案发处……
“就是这里!没错,我梦到的就是这里……”吉冈笃定地说道。
因为已经有了一次经验,吉冈这次虽然也表现得惊慌、冒冷汗,但并没有像上次一样晕厥。
看到他的样子,白石更不觉得他这是演的,同时说道:“冷静些,不论是不是‘前世’,至少现在没人能在这里伤害你。”
白石先将他的情绪安抚下来……
接着白石一边拿出手机,一边说道:“你还记得‘自己’中刀后的样子吗?可以的话,在这里演一下。”
“那个……这里应该有一辆白色的车。”吉冈指着旁边的一个车位说道。
白石闻言,神色稍动,同时点头道:“嗯,就用我的车代替吧。”
白石说着,将自己车停到了这里。
停稳之后,吉冈开始“演”了起来。
“在这里……我的肚子先被刺了一刀……然后……”吉冈说着捂住了肚子,看起来要摔倒,不过皱眉后又站稳没有摔下,而是说道:“没有摔……然后……胸口又被刺了一刀……”
吉冈说着捂住胸口、退了两步,倒在了车旁,先是靠了车一下、接着向侧面倒下来,彻底躺在地上之后,还伸出左手向似乎是凶手逃走的方向够了够,最后左手耷拉下来,保持着右手捂着致命伤、左手伸出去的样子。
与此同时,只见白石用手机(平板)对着吉冈,看看他、看看屏幕——此刻白石的屏幕上,赫然显示着当年的现场照片!
虽然是杯户町的案件,但既然是命案、尤其还是悬案,总店自然也是有留档的,在来这里之前,白石就拜托岩田,帮自己找到了当年的现场记录。
只见照片上,关田昌平尸体的样子,和现在躺在这里的吉冈翼的造型一模一样!
甚至在杀人现场的白车门上,也的确有靠坐时留下的一个血手印,就像刚刚吉冈坐倒时,摸了白石的车门一样。
“这个……当年应该不会在新闻里曝光吧?”服部看着白石的手机说道。
“当然。”白石这时表情严肃起来。
现在即使不考虑“吉冈的表现不像撒谎”,也很难再用“恶作剧”来解释,因为他现在所展现出来的记忆,已经超出了新闻报道的范畴。
“那个……”吉冈这时爬了起来,有些胆怯地看着白石。
“放心,这起案件,我们会调查清楚。”白石信誓旦旦地说道。
不过一旁的服部,这时却强调道:“这里不是米花署的辖区吧?”
“不是米花署辖区……不代表就不能查的。”白石的话,令服部更加疑惑,只见白石顿了顿之后说道:“比如在米花町发现骚扰受害者家属的不明高中生,所以来确认下他们是不是恶作剧……是不是很合理?”
服部:……
旋即白石向吉冈问起了最关键的问题:“吉冈同学,你还记得凶手长什么样子吗?”
吉冈闻言,露出了苦思冥想的表情,不过最后还是摇头道:“不记得……”旋即他又神色一动道:“啊!西装,应该是……黑色的西装。”
最关键的事情,吉冈已经不记得。
至于穿着……黑西装也太普通了!
“当时的怀疑目标里,有穿着黑西装的人吗?”服部立刻问道。
不过白石却摇头道:“没有,当时根本没有怀疑范围。”
“啊?”服部闻言一愣,旋即问道:“我查了新闻上说,这位关田先生遇害,是在挂断与夫人的电话之后五分钟内的事情吧?”
死亡时间如此确切,按理说至少会有个怀疑的范围!
“没错,我看了卷宗,中午11点20分,关田先生挂断电话,11点25分,他的尸体就被人发现,遇害就是这五分钟内的事情。
“不过死者身上财物没有丢失,而且穿的又是工作服,排除了财杀的可能,至于仇杀、情杀……当时排查了在停车场里的人,发现并没有人与受害者认识。
“加之当时凶器并不在现场,搜身也没有发现,故而怀疑凶手通过某种方式,离开了停车场而没被发现,自然也就没有嫌疑人。”白石这时解释道。
这起案件之所以成为悬案,也是因为凶手究竟是如何离开地下停车场的、至今成谜。
凶案发生的五分钟之内,就被人发现、报警,现场又是在地下停车库这种相对密闭的环境,很容易就实现了封锁,可偏偏凶手就是带着凶器消失了!
而且调查关田昌平后也了解到,他平时名声、人缘都极好,没有仇人,更没有婚外情之类的。
当时他会出现在凶案地点,也是作为空调修理工,临时来杯户百货商场维修空调,并不是预定好的事情……
因此他为什么会被杀,警方也根本没有调查出来。
就在这时,一名三十岁出头、看起来是工作人员的男子走了过来,看着白石问道:“米花署长……那个,请问您是在调查什么案件吗?”
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但白石的身份,当然是一眼就能认出来——这里不是米花町,却也很近……
“没错,您是?”白石反问道。
“哦,我是地下车库的楼层经理白川和也,请问……”白川说着,看向吉冈站着的角落说道:“各位现在……难道是要调查十七年前的案件?”
“嗯?你也知道那起案件?”白石闻言一奇——这位看起来应该比自己大不了一两岁,十七年前年纪不大才对。
“当然,而且……当年案件的第一发现人,就是我父亲。”白川主动说道。
“你父亲?”白石闻言一愣——这么巧?第一发现人的儿子,现在是商场的楼层经理?
“嗯,我父亲当时就是这里的楼层经理,现在也是商场的社长。”白川解释道。
白石:……
白石这才明白,原来这白川家就是商场的老板!
这地下车库的楼层经理,是你们家族继承的顺位传统?
“父亲现在刚好也在,您要不要去和我父亲聊聊?”白川主动问道。
“那真是太好了。”白石当然点头,见白川看向吉冈和服部,白石也简单解释道:“他们两个是配合我调查的。”
转世什么的,不好和其他人说,否则人家只会觉得“该去看医生了”。
“原来如此,那这边请。”白川说着,带白石和服部、吉冈,来到了社长办公室。
社长白川春义,是个矮胖的中年人,看起来并不怎么和善。
不过见到“米花署长”之后,看起来倒是蛮和善的。
得知是儿子和也,带米花署长来了解十七年前案件的情况,白川春义瞪了他一眼后,让他去工作,自己在办公室里接待了白石三人。
“十七年前啊……其实能想起来的事情,当时我就已经和警方说了,那时候我在办公室里,隐隐听到有个男人在喊着什么,于是就出门去车库里查看,结果就看到了关田先生的尸体。
“我过去看了下,发现他已经死了之后,立刻就报了警,也马上封锁了地下车库的出入口……”
白川春义回忆着说出当年的事情。
“当时有人喊着什么?”白石追问了一下。
不过白川春义这时摇头道:“嗯,我是听到了……可是具体喊什么,我没有听清,抱歉。”
就是因为没有听清,所以案件的卷宗上,也没有多提这条证词。
“白川大叔,您还有当年的照片吗?”服部这时忽然开口道。
“诶?这个……有的,我找找。”白川疑惑地看了这黑小子一眼,不过既然是和“米花署长”一起来的,他也就没有多问,只当是看起来显年轻的刑警。
虽然这里不是米花町,但“米花署长”毕竟名声在外,白川完全没有找杯户署抱怨一下、自己被外面的警署“骚扰”的意思。
白川在办公室的资料柜里,还真的找到了当年的留档。
毕竟这么多年,杯户百货商场里发生的命案,也就那么四五起,没到记录不过来的程度……
其中也有些照片留档,白石和服部这时都跟着白川的讲解看了看。
没有什么特别的,更没有警方的照片那么清楚明朗。
白石也知道,服部为什么会问起这个,无非是想知道,眼前这位“第一发现人”,当时穿着什么!
他儿子白川和也,刚刚是一身西装,故而白石和服部也都想到,以这位第一发现人的身份,当时很可能也穿着工作西装。
不过……
很快两人就看到,白川春义当时虽然穿着西装,但是和现在的风格差不多,是一身绿色的西装,和吉冈所说的黑西装完全不同。
与此同时,服部再次看向吉冈,想知道他看到照片后,有没有再想起什么,不过只见吉冈这时根本没有看向照片,而是嘴唇动着、似乎在无声地自言自语。
旋即他忽然说道:“啊!我想起来了……是‘太阳’!”
“太阳?什么太阳?”服部古怪地问道——地下停车库,不会见到太阳吧?
“是有人喊太阳!的确,有个人在不断地喊着‘太阳’、‘太阳’的……”吉冈是在白川说起发现尸体前的事情时,就回想起了什么。
“喊的是‘太阳’?是你喊的,还是凶手喊的?”服部连忙追问道。
白川这时古怪地看着这两个年轻人——看年纪,吉冈不可能是当年在场的人才对,而且……什么叫“你喊的”?
吉冈闻言,几次开口、却又都只是摇头,显然是自己也无法确定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