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还没吃几串呢,刚刚搭车的小妹崽又跑了过来:“肘子哥哥,你带我们去唱歌吧!”
“诶?不就在那里吗?”周至指向粮站门口的大屏幕。
“我们怕……”一个阿米子小声道:“那大叔好吓人。”
“哦,”周至明白了:“那是土叔,我们喜欢唱歌的人多,大家都要排队,有土叔坐镇就没人敢插队了。”
说道这里眼珠子一转:“这事儿你得把他叫上,”说完一指土子日:“就是他,你去把他叫过来。”
“他刚刚在我面前摔了一跤,”阿米子一看到周至指向的是土子日就笑得不行:“路都走不稳,肘子哥他能管用吗?”
“走不稳那是因为看到你了,平时还是走的停稳的,而且土子日可是我们乡的大能耐人,一个人带着一大队人呢。你去把他牵过来,我跟他交待两句,你们唱歌就没问题了。”
小妹崽就跑过去了,然后就见到土子日在那边欢喜得抓耳牢骚像个猴子一样,看得周至不由得对麦小苗哀叹:“这家伙这模样,给了机会也把握不住啊……过来了过来了。”
“我怎么觉得你又在憋着什么坏呢?”麦小苗觉得周至又要开始恶作剧了。
“肘子哥,我给你牵过来了!”
周至一看,阿米子还真是拉着土子日的袖子。
土子日算是知道好事儿是怎么来的了,这娃本来就机灵,简直打蛇随棍上:“肘子哥,啥事儿你说!”
“你面子大,带巴普镇的女孩子嘛去唱歌嘛,跟土叔说一声,这是巴普镇来的新娘子本家,让女孩子优先玩玩。”
土子日差点没一屁股坐地上:“我?去跟土叔说?”
周至将土子日的脖子勾住拉到一边,低声说道:“老子在给你要面子你这都不明白?”
“明白是明白……”土子日都要哭了:“可光我明白有啥用?土叔那里……”
“这就要看你会不会说话了。”周至说道:“只要你先说你带去的女孩子是巴普乡来的送亲队,说她们都是贵客,想要唱歌,土叔肯定会先瞪你一眼,然后开始安排。”
“真的?”
“当然真的,赤日爷爷和土叔最喜欢见到什么?不就是见到乡里的青年后生都处上对象?”
“所以你尽管去,今天土叔保管要给你把面子圆上。”
“这……”
“你看看那阿米子,漂亮不?”
“不漂亮我能摔了?”
“那你就算被土叔怼了又能咋地?那也是为了阿米子,你他么为了一泡尿都敢跟而也打架,现在那水当当的阿米子还不值当你冒个险?”
“好!”
接下来的事情就和周至猜想的差不多,土子日对土良志的惧怕其实并不是土良志的问题,而是土子日从小到大对土良志的一种类似对父亲,对严厉的长辈的那种恐惧。
其实很多小孩惧怕的长辈对于同事和朋友来说都是一个非常好相处的人,主要是小辈儿从小养成的刻板印象。
结果真的过去麻起胆子提出请求,土良志果然瞪了土子日一眼,接着就对阿米子们摆出了一个自以为慈祥的笑容,拿起话筒说道:“今天而也结婚,难得有巴普镇送亲的小姑娘们过来玩,大家把今晚唱歌的机会留给他们哈,好了,你们上去吧想听什么歌跟阿紫说,让她给你们放。”
“这算不算卡拉OK?”麦小苗坐在周至旁边撸着烤串,看着台上开始唱歌的小妹崽们:“奇怪了!她们怎么个个都能唱得那么好?”
“不知道,也没有个个吧?不过她们能唱的确实很多就是了。”周至说道:“不知道会不会和她们从小就爱唱有关系,尤其是高音,需要放开嗓子,打开头腔和胸腔的气息共鸣,要是放到大城市小县城里,这样的声音高亢嘹亮,差不多可以算扰民了。”
“可在这地广人稀的地方,就可以随便喊随便吼,有时候还必须这样,才能将远处的羊子马儿喊回来。”周至笑了起来:“所以慢慢的他们说话发声的方式都和我们说话发声的方式都不一样,低声谈话的时候还不觉得,一旦放开嗓门,差别立马就体现出来了。”
“好像也挺有道理呢,那你又是能唱得这么好的呢?”
“我是被婷婷带的,老早就要去河边石盘脚对着长江吊嗓子。”周至想起了小时候那段早起的日子:“不过我充其量只能算个爱好者而已,知道和掌握一些发声方式,到这里来也跟乡亲们学到了不少,感觉又有了些小进步。”
“对也,这次回来怎么没有去看婷婷?”
“见不了,她被学校和公司送去学声乐去了,听说师父叫做盖文·克里斯托弗,曾经也是玛利亚凯瑞的声学老师,可遂了她的愿了!”
“哎呀,那我们在米国的时候就该聚一下的呀!”
“旧金山音乐学院呢,她在西边我们在东边,坐飞机都要半天时间,而且听说她这种半路去进修的,学费很贵,按天算,公司把每天的事情都给安排得满满的,根本都抽不出时间。”
“那还是这些小妹妹好,不需要专业学习,声音里也一样的空灵自由。纯粹就是为了自己开心而唱。”
“这倒是。这姑娘唱得太好了,刚才有没有听说叫什么来着?”
“没听到,不过你不是有相机吗?拍下来等改天问阿依姐姐不就行了?”
“有道理。”周至再次举起了相机,将镜头拉成了长焦,对着舞台一阵咔嚓。
月亮慢慢爬上了最高,然后又慢慢向西边落下去,广场上一直保持着欢声笑语,很明显,今晚的欢乐是巴普镇的送亲队伍注入的,活泼开朗的阿米子们吸引了许多联和乡的青年男子流连不去,也真有效果,大家跳累了,唱累了,就坐在火盆边吃起烧烤,喝起小酒,兴致起来还要对歌,歌声又经常转变成欢声笑语。
在这样的氛围里,麦小苗很快也靠在周至身上睡着了,周至只得抱着她先回房间休息。
路过粮站大门的时候,土良志还坐在“DJ”桌边坐镇,见到周至和麦小苗这模样就不禁微笑:“小苗睡着了?”
“啊,睡着了,我抱她回房间去,今晚土叔您辛苦了。”
“辛苦啥,”土良志笑道:“多少年没今年这样热闹过了,客走旺家门,不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