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9章 水队长,刑罚,季怀伏诛,真正的皈依者
吉普车与嘎斯卡车碾过泥泞道路,抵达双拢公社时已近凌晨四点。
豆大的雨点砸在车顶,被动员起来的公社民兵们冒雨挡在路中央。
“金陵气象站的!”
邢志跳下车出示证件。
几个年轻民兵见状神情一振,憋足了劲向他敬礼:“钱支书带你们的同志们去陈瘸子家了!”
李爱国坐在吉普车内抬腕看表,冲一个小民兵招手:“同志,麻烦上车带路。”
“好嘞!”小民兵十四五岁模样,拘谨地爬上后座,屁股刚沾到座椅就惊呼:“咋这么软和?”
迎上几道目光,他顿时脸红到耳根,清了清嗓子指向进村路,“陈瘸子家在村东头,顺这儿走。”
李爱国笑呵呵问道:“陈瘸子?”
“就是陈双全,他有条腿瘸,村里人都这么叫。”
吉普车在雨幕中颠簸前行。
李爱国揉脸驱散困意,随口问:“小伙子叫什么?”
“陈家田,今年十五岁,是村里的民兵水队长。”小民兵见这位领导态度和煦,也放大了胆子。
“水队长?只听过民兵队长,这头衔有说法?”
小民兵挺起胸膛:“别看我年纪小,却是这长江沿岸水性最好的,刘胡子是公社的民兵队长,他指挥的是陆军,我指挥的是水军,自然是水队长了。”
李爱国忍俊不禁,周克憋笑插话:“陆军对应的是海军,该叫海队长才对。”
小民兵认真反问:“这儿有海吗?”
周克:“.”
李爱国拍了拍少年肩膀:“水队长这称呼好,咱们民兵就得陆海都管。”
“还是您这个大领导通情达理。”小民兵扬起脑袋。
周克:“.”
双拢公社是一个拥有数千人家的村子。
村子里房屋错综复杂,车队在小民兵的带领下,足足花了十几分钟才抵达陈双全的小院门口。
跟一般的小院差不多,土坯的围墙,歪歪扭扭的两间土坯房屋。
李爱国下了车还没走到房屋前,里面就传来一阵呼天喊地的哭声。
“老头子啊,当年我劝过你,让你不要把刘家老爷子带回家,你不听,现在造了祸事吧。”
“你撇下我这个孤老婆子,以后我可怎么活啊,呜呜呜呜.”
李爱国心头一紧,快步上前。
金陵气象站行动科钱队长已冒雨迎上来,在瓢泼大雨中抬手敬礼:“总指挥!行动队报到!”
“情况如何?”
“来晚了。陈双全中弹身亡,刘槐树被绑走,下落不明。”
李爱国走到门口,一眼就看到一具尸体正躺在地面上,子弹孔位于心脏部位,很明显已经没救了。
旁边,一个身穿皂布粗衣的老太太正蹲在尸体旁放声大哭。
“她是陈双全的媳妇儿陈周氏,晚上突然有人敲门,陈双全起身去开门,陈周氏听到枪声跑出来,陈双全已经躺倒在地上了。住在隔壁的刘槐树不见了踪影,应该是被人带走了。”
“什么时间发生的事情?”
“陈家没有钟表,陈周氏是童养媳不认识字,她搞不清楚。
今天外面下大雨,邻居也没听到,不过刚才我检查了一下尸体,大致推算出应该有一个小时了。”
周克插言:“按照变色龙提供的消息,季怀是两个小时前离开了老金陵教堂,从教堂到双龙村也就是一个小时的车程。”
“行凶者很有可能就是季怀,去把民兵队长请过来。”
李爱国这边正要集合气象站的同志和双龙村民兵寻找季怀的踪迹,一个半大的孩子凑到水队长的耳边小声嘀咕一阵子。
“你真看到了?”
“骗你是小狗!”
见俩孩子交头接耳,李爱国喊道:“水队长,有线索?”
“报告!”陈家田跑步上前敬礼,“队员陈二蛋发现,有人摸黑去了乱石滩!”
周克皱眉:“大半夜去河边?再说这孩子怎么不早汇报……”
他话没说完,就被李爱国拦住了:“周克,这些跟咱们没关系。”
李爱国太清楚了,现在靠近河边的公社有专门的打渔队,不允许私下捕鱼。
这陈二蛋肯定是嘴馋了,趁着大人不注意偷偷去河边用竹笆篱捞鱼了。
果然,听到李爱国的话,刚才还一脸胆怯的陈二蛋微微挺起胸膛,把情况汇报了一遍。
他当时看到两个人一前一后朝着乱石滩走去,只是因为距离比较远,看不清楚对方的长相。
因为担心被生产队发现,便又冒着雨溜回来了。
“走,出发乱石滩!”
这已是今夜第三次转场。
车队引擎本就未熄,接到命令即刻调头,在泥泞中呼啸驶向西北。
乱石滩曾是解放前的渔船停泊点,解放后公社在西边建了船坞,此处便废弃了。
雨幕中,滩头只有一点豆大的渔火忽明忽暗。
渔船上,八旬刘槐树揉着浑浊的眼,终于认出对面的男人:“你……季家小儿子,季怀?”
“刘老爷子好眼神。”
季怀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随意的摆弄几下:“上回见面该是三十五年前?不,那不算见面。当时你在屋外狞笑,我躲在地窖里听着父母惨叫。”
刘槐树混身发抖:“季怀……当年的事你还记着?你不是……”
“没错,我是信了上帝。”季怀打断他,刀刃在油灯下泛着冷光,“但你不知道吧?当年在地窖里,听着父亲被你用木棍捅穿肚子、母亲被你割掉舌头的那个男孩,早就分成了两半,一半在教堂念经,一半在黑暗里磨仇。”
见刘槐树面露困惑,季怀突然大笑:
“您夫人是怎么死的?记得吗?”
“去寺庙烧香,马车受惊坠崖……”
“马是我让人用毒蛇弄惊的。”
“你两个儿子呢?”
“染脏病死的……”
“他们迷上的那个妓女,是我从南洋特意找来的花柳病患者。”
“你孙子呢?”
前几个亲人的死讯尚能让刘槐树勉强镇定。
提及孙子时,他浑浊的眼里突然爆出精光。
那是他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疙瘩,是他花重金请西学先生启蒙的刘家独苗。
“难,难道也是你动的手?!”刘槐树眼睛瞪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季怀,“不,不可能,我那小孙子是得了急症而死,他从来没离开过刘家庄园,你不可能得手。”
“您请的西学先生,是不是姓董?”季怀欣赏着对方骤然惨白的脸,慢悠悠道,“为了断你最后一丝香火,我可费了不少劲。
正巧撞上那姓董的烂赌鬼欠了一屁股债,只需五根小黄鱼,就能让他把无色无味的毒药拌进孩子的粥里。
换作是你,干不干?”
此话一出,刘槐树整个人就像是被雷电劈中了一样,呆愣在了原地。
往事如刀,将他层层剖开……原来所有“意外”,都是眼前这人精心策划的谋杀。
“禽兽!你简直就是个禽兽!我要跟你拼了。”
只可惜他已经不是那个能把碗口粗木棍子硬生生插进女人肚子里的壮汉,而是一个连走路都得大喘气的老人。
季怀只是随意的伸出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他就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别着急,我还没讲完。”
季怀冷声说道:“我看着你的亲人一个个死完,突然发现好像还不够,你抢夺了我们季家的产业,我得抢回来。”
“羊城的周经理……也是你派来的?”刘槐树喉咙发紧,冷汗顺着下巴直往下掉。
刘家的衰败,正是源于羊城那笔看似诱人的大生意。
当时,羊城一家商贸公司宣称急需大批优质皮子,出价是市价的两倍。
刘槐树费尽心机抢到订单,满心以为能借此将生意拓展到羊城,再经海路销往海外。
他亲自在盯着生产流程,谁知交货前夜,仓库里的皮子竟全部腐烂成渣。
周经理不依不饶,要求赔偿五倍货款。
刘槐树想按老路子疏通官府赶走这个外乡人,却赫然发现对方背后竟有敌军势力撑腰。
不仅没能挽回局面,刘家的房产、铺面、库存被一一查抄变卖,最后连老宅都抵了债。
“那家伙不过是洋行的小伙计,”季怀突然大笑,“我花二十块银元就雇来了。当时我就躲在暗处看着你像猴子一样上蹿下跳,痛快,真是太痛快了。”
人一旦愤怒到了极致,总会陷入平静之中。
刘槐树面对这个魔鬼,此时已经麻木了。
他盯着季怀手中的匕首,哑声道:“动手吧。”
“想死啊?你想得太简单了,我苦心布置了几十年,如果一枪崩了你,那对得起我几十年的付出吗?”
话音未落,帘子一挑,老太婆走进来:“少爷,都布置了。”
“白姨,麻烦你把这老东西带出去。”
心存死念的刘槐树被拉出船舱,看到一个古怪的十字架绑在船头,他一下子有些懵了。
“你,你这是要干什么?”
他被牢牢绑在十字架上,看着季怀拎着匕首走近,终于再度恐慌:“你……”
“不知道你看过陆士谔写的一本书没有。”说着话,季怀刮掉刘槐树的头发,在上面比划几下,复述道:“解到洋人,不问是兵是将,是商是民,一例剥皮处死。
那剥皮的刑法,最是惨酷不过。
他忽然笑起来,“我一直怀疑这法子的真假,去南方查了好几年都没找到实证,不过今天……可以试个新鲜。”
“魔鬼,你简直是个魔鬼!”刘槐树彻底慌了,开始拼命的挣扎,“你,你不是已经信了教堂吗?怎么能干出如此残忍的事情?”
季怀刚要落下的匕首忽然顿住,歪头看着他:“凡向神父忏悔者,皆能洗净罪孽。”
他指尖摩挲着刀刃,神情虔诚得近乎病态,“我早已为过去的罪孽忏悔过多次,如今身上是干净的。等料理完你,我再去教堂告解一次便是,上帝会宽恕信徒的一切。”
犯了罪过去教堂忏悔,随便交点钱就能赎罪。
然后还能继续犯罪,然后再去忏悔。
这简直形成了罪恶逻辑的闭环。
这套荒谬的逻辑让刘槐树彻底呆住,他想反驳,却找不出任何理由。
感情信奉教堂还有这种好处?
由于刘槐树拼命挣扎,季怀比划了几下,都没能下刀,冲着白姨喊道:“白姨,按住他。”
老太婆虽已年近六旬,双手却稳如铁钳,死死按住刘槐树的太阳穴。
老人顿时动弹不得,只能从喉咙里挤出污言秽语,骂声混着唾沫星子喷在季怀手背上。
“少爷,我把他的嘴巴堵上吧。”
“不必。”季怀盯着那张因恐惧扭曲的老脸,兴奋了起来,“仇人的惨叫,可是这场仪式最重要的祭品。”
“爹,娘,儿子今天终于能为你们报仇了。”
大雨如注。
闪电交加。
刀刃落下,精准割开刘槐树的头皮。
鲜血顺着皱纹流进脖颈,季怀却像欣赏艺术品般赞叹:“为了这刀功,我特意学了半年人体解剖。瞧,多整齐的切口。”
季怀拿起装满水银的罐子,就要浇下去。
这时候,远处传来一道声音:“住手!”
季怀抬头看去,只见一辆嘎斯吉普车从远处冲过来,车还没停稳,几个年轻人就跳了下来,向这边冲来。
“该死的,他们怎么来得这么快!”季怀一时间有些犹豫了。
如果直接给刘槐树一枪,他还有时间去开船,能赶在这些人抵达之前离开。
要是继续行刑,可能被抓到。
“白姨,你去开船!如果事不可为,启动我带来的那玩意。”多年的仇恨早已凝固成实体塞满了季怀的脑袋,他没有办法舍弃即将收获的成功。
“少爷?你难道要”
季怀抬起头看向老太婆,神情平淡:“白姨,如果你不想再陪着我了,启动了那玩意后,自己跳河逃走吧。用我藏在西山的那批小黄鱼安度往年。”
“少爷!你在胡说什么!”老太婆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泪光,“当年夫人临终前把你托付给我,让我护你周全。老奴这条命早就卖给季家了,如今能陪少爷走到最后,是老身的福气!”
说完,那老太婆依依不舍的看了季怀一眼,窜进船舱里。
李爱国此时在乱石滩上飞速奔驰,听到动静,脚步更加快了几分。
“没想到今天还有观众,这简直是完美的舞台!”季怀对着李爱国几人笑了笑,拎起罐子浇了下去。
此时李爱国虽不知道季怀要干什么,也意识到不对劲,想要开枪但是船在江面上飘荡,压根无法瞄准。
周克已经被惊呆了,竟然放缓了脚步。
邢志的目标只有季怀,压根不在意他干出了什么事情,更不可能阻拦了。
罐子里的水银浇了下去。
接下来。
李爱国就听到了这辈子从来没有听到过的惨烈的叫声。
这叫声发自灵魂深处。
这叫声让人不寒而栗。
随着叫声一块传来的是季怀那癫狂的笑声。
惨叫声和笑声交织在大雨之中,整个乱石滩笼罩在诡异的氛围之内。
季怀张开双臂,任由滚烫的鲜血溅在脸上,癫狂的笑声盖过了雨声。
“听见了吗?这是我等了三十年的声音!”
此时柴油机已经启动,小船开始掉头。
“水队长,接着。”
李爱国计算了一下距离,突然停下脚步,冲着已经飞奔到岸边的小民兵扔出一枚手榴弹。
水队长抱着手榴弹扎进江水,身影如鱼儿般穿透雨幕,飞速朝着小船靠近。
季怀刚要跨进船舱,忽闻身后传来破风之声。
一枚木柄手榴弹顺着甲板滚进舱内,铁盖已被拧开,导火索滋滋冒着青烟。
“砰!”
爆炸声掀起冲天水柱,柴油机油箱被气浪掀飞,碎木片裹着火星砸向江面。
季怀惨叫着被气浪掀翻,后背重重撞在船帮上。
“干得好!”
李爱国也没想到水队长的手头如此之准,收起手枪大步冲过去,一个猛子扎进水里,三两下靠近了小船。
李爱国正准备爬上小船,老太婆从船舱里跑了出来,看到季怀躺在地上,她先是喊了一声:“少爷”。
“白姨,启动了吗?”
“启动了,我要让这些人跟咱们陪葬!”
等注意到李爱国,这老太婆从腰间抽出两把盒子炮,对准江面就是一顿点射。
李爱国见过不少枪法准的人,但是像老太婆这种能够在颠簸的船上差点射伤自己的还没有一个。
他抄起手枪,借着水波起伏的间隙猛地扣动扳机,子弹直接命中老太婆的左肩膀。
老太婆也是个狠人,竟然没有躲避,抬起右手就要反击。
枪再次响了。
这一枪直接命中了老太婆的右手。
这还没完。
又一枚子弹射来,老太婆的肩膀上重枪,整个人摔倒在了船上。
“双枪老太婆是吧,废了你的两只手,看你怎么拿双枪。”
老太婆此时还要挣扎,一只劳保鞋直接踹下来,砰砰两下,她的两条手臂失去了知觉。
此时季怀也清醒了过来,他感觉到有人靠近,笑了笑:“你来了。”
“我来了。”
“你来晚了。”季怀扭头看向十字架上那团血肉,脸上浮现出发自内心的笑意。
“只要能来,什么时间都不算晚。”
李爱国走过去一把在季怀身上摸了摸,竟然没有找到任何枪支和匕首。
他下意识的要去掏季怀的嘴巴。
季怀却笑了笑:“不用了,我不是那些棋子,用不到那些东西。”
他说着话,躺在地上对着李爱国举起双手。
“我现在投降,还请你轻一点。”
周克和赶来的那些同志本以为还要经历一场恶战,现在都被季怀的配合给惊住了。
不过这家伙肚子里可藏了无数的秘密。
他们来不及多想,就要上去将季怀用绳子捆起来。
“撤,马上撤!”李爱国忽然脸色一变,一边喊着,一边抬起右腿朝着季怀踹去。
周克和那些同志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长久以来养成的信任,让他们在李爱国喊出声的时候,就跳进了江水里。
季怀的脸上本来带着点淡淡的笑意,被踹到空中时,脸色变得气急败坏起来。
“你怎么知道,我布置了.”
“轰!”
话音未落,小船的机舱内发生了剧烈的爆炸,这次的威力远超刚才的手榴弹。
站在岸上的邢志看着被炸成碎片的小船大吼道:“救人啊。”
******
时间,早晨六点钟。
地点,江边。
下了一整夜的雨总算是放晴了,东方已泛起铁锈色的晨光。
李爱国摸出烟盒,发现里面的烟早已被雨水泡烂,便随手丢进江里。
他的面前出现了一根烟。
“爱国兄弟,你怎么知道季怀在小船内安装了炸弹。”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手持双枪的老太婆就是代号军火库的家伙。”
“就凭这?”
“当然不是。”
李爱国接过烟,等着周克给自己点上,深深抽一口说道:“季怀的代号你还记得吗?”
“圣伯多禄。你给我解释过,这是**大弟子的名字,是殉道者的称号。”
“真正的信徒不会自杀,因为自杀者进不了天堂。”李爱国指尖轻弹,烟灰簌簌落进泥地,“但‘殉道’不同,那是为信仰赴死,是荣耀。”
周克仍拧着眉:“他还真信了那套?不惜把自己搭进去?”
对于这个问题,李爱国只是抛出了一句话:“中途的皈依者常常比原生信教者更加狂热。”
周克还感到疑惑,正要开口询问,江面忽然传来呼喊:“找到了!”
“我们找到了迪特。”
李爱国抬眼望去,只见陈家田带着两个民兵拽着季怀从下游破浪而来。
队员们见状纷纷奔至岸边接应,水花飞溅中,季怀被拖拽上岸,像条濒死的鱼瘫在泥地里。
周克上前在他后背猛捶数下,季怀剧烈咳嗽着吐出江水,缓缓睁眼。
“我到天堂了吗?”
话音未落,天空中出现了一张讨厌的脸。
“你说呢?”
季怀闭上眼再睁开眼,确定站在自己面前的正是李爱国后,苦笑着摇摇头:“看来你又赢了。”
“是的,我赢了。”
“不过接下来你没办法赢了,因为我什么都不会交代的,请你相信我对酷刑的忍受能力。”
李爱国那张讨厌的脸逐渐逼近,几乎遮住他整个视野。
“季怀,你可能也知道,兰利那边研制出一种药剂,名叫吐真剂。”
季怀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魔鬼,你简直就是魔鬼!”
“这对我是一种称赞。”李爱国挥了挥手。
邢志亲自带人把季怀绑上了吉普车。
周克目视吉普车离开,想起刚刚过去的漫长夜晚,心中充满了庆幸。
季怀可谓是他见过最狡猾的人了,从最开始的蒙宾鸿、蝴蝶,到卡车事故,再到作为替身的变色龙,季怀可谓是机关算尽。
如果不是李爱国能够及时勘破他的计谋,他们现在别说抓到季怀了,甚至连季怀的影子都摸不到。
“爱国兄弟,谢谢你了。”周克由衷的说了一句。
李爱国望向江面,滔滔江水卷着碎木与血沫奔涌而去。
“黑暗终会被终结。”他说,声音混着晨起的风声,“因为总有人要守着黎明,没了我,还有你,还有千万个我们。”
金色阳光刺破云层,普照大地。
远处,新金陵城的轮廓已渐渐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