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秉昌手头还有不少做到半截的实验要收尾，加上常浩南这边的育种也好、沙漠改造也罢，都是论年计算的长期课题，确实也不在乎这几天的功夫。所以，前者最后提议把自己的行程安排在一周之后。常浩南当即就表示了同意。“一周之后……会不会有些久了？”等挂断电话之后，翟明国才开口询问道。其实他刚刚就想说让庄秉昌尽量提前几天来着，但常浩南答应得太快，没给他留下空当。说话的同时，翟明国还瞄了一眼旁边的贺广佑。他和常浩南工作地点就在京城，倒是无所谓，但贺广佑赴京可是算出差的。这年头，高校的经费还没那么充足。尤其蒙省农业大学只是个普通省属高校。否则贺广佑也不至于带一盒软盘而不是电脑过来。“这个问题不大。”常浩南也注意到了翟明国的眼神。不过他自有解决办法：“等会我联系一下航空动力第一招待所，让贺教授去那住几天好了。”航空工业总公司拆分的时候，旗下的非核心业务部门自然也一并被分割给了两家集团。这家航空动力第一招待所，就是过去总公司时期的625所招待所。去年连同625所（航空制造技术研究院）本身一起，被划入了航空动力集团的名下。常浩南批的条子自然是可以用的。旁边的翟明国直接就是一个战术后仰，脸上一副“竟然还能这么玩，失敬失敬”的表情。“那这一周时间……有没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我来做的？”旁边的贺广佑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就已经被安排明明白白。但这么白吃白住人家的，又不太好意思……“嗯……”常浩南低头认真思考了一番，最后还真让他找出来了个活：“我准备用这周时间把专利给写了，不过专利说明书里可能会涉及到一些背景技术之类的内容，其中跟沙漠化还有农学有关的部分我了解不多，贺教授您可以帮個忙。”贺广佑今天才刚刚从青城赶到京城，并不是特别清楚之前几天发生了什么，只当是常浩南这技术已经研究有一段时间，快要进入产业化了，那注册一波专利也是顺理成章。于是干脆地点了点头：“可以，我的软盘里面就有不少，到时候您把具体需求告诉我，我找台电脑稍微改一下就行。”不过，翟明国的反应可就完全不一样了。他听完常浩南的话之后，脸上甚至出现了一瞬间的茫然。直到贺广佑点头表完态，他才回过神来：“等……等会。”“专利？”别人不知道，但翟明国可是全程见证了这个沙漠改良项目从无到有的过程。上个星期在地质与地球物理研究所开会的时候，常浩南才提出这个思路。而且明显是在听过吕进辉的汇报之后才有的想法。根本不是什么早有研究。原本按照翟明国的想法，这次来找常浩南，乃至于等到庄秉昌来了之后，应该都属于初步研讨的范畴。等大方向定下来了之后，再进入正经的研发过程。结果这怎么中间的步骤直接消失，直接就到注册专利这一步了？“是啊。”常浩南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不是……咱们不是上次开会的时候才提出的这个想法？”翟明国露出费解的表情：“您现在就已经知道具体用什么材料才能把沙体从离散状态转变成流变状态了？”常浩南这才知道对方为什么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不到一周时间，他当然不可能把最后的材料给确定下来。哪怕开了挂也不行。这个“沙漠土壤化”项目在系统里面，也才刚刚走到通过数值计算框定出几个大的材料类别而已。更具体的配方，乃至工艺手法，还需要不断进行试验。不过写专利并不需要这些。专利只要原理行得通就可以了，实操是否可行是不管的。就像常浩南重生之前有段时间雾霾很严重，于是就有人注册了个人工用大扇子扇除雾霾的专利。虽然是个人都知道这东西不可能操作，但只要能说明原理（以及支付专利申请和服务费），那还是可以通过的。无非不会有人用就是了。毕竟，如果专利局还要负责一个个验证专利可行性的话，那怕是直接成经费无底洞了。“具体用什么材料当然还不清楚。”常浩南笑着摇了摇头：“不过专利嘛，先把几种有应用潜力的材料给出注册上，算是占个坑，等到以后出了成果再补充一些细节。”翟明国总算松了口气。但转念一想。这好像也有点夸张……“咱们不是还没具体实验过嘛，您是怎么知道哪些材料可能会有前途的？”他有些疑惑地问道：“总不能是把所有常用材料全都注册一遍吧？”“当然不可能……”常浩南摇摇头：“先不说专利局会不会允许这么干，就算允许，材料类别，尤其高分子材料类别成千上万，光是写申请书我怕是都得累死……”“那……”翟明国觉得自己已经快要认不清这个世界了。“这就涉及到我目前正在研究的新学科，计算材料学的领域了。”常浩南上半身往后一靠，便开始安利起自己的新研究领域：“总的来说，沙变土的关键属性在于土壤颗粒之间形成的多向约束，而表现在外的性质则是流变性、剪切强度、抗压强度、刚度……”“所幸这些都是比较简单直接的力学参数，而我在数值计算方面还算有点了解，所以就试着对沙土微粒之间的相互作用关系建立了一套数学模型。”“从结果上看，效果还算不错，发现几种改性纤维素，还有生物可降解聚合物符合我的要求，这次准备一并注册掉。”翟明国：“……”贺广佑：“……”常浩南虽然说了一大堆，但并没有透露具体的计算方式——实际上，就算透露了，旁边两个搞地质学和农学的人也不太可能听得懂。所以他倒也不担心专利泄露之类的风险。刚才说的那些，其实连个成果报告都算不上。只能算是强化一下这个刚刚组建的研究团队的信心。而目前来看，效果似乎还不错……(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