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船野之树看了一眼大腿被打伤的高条,一边开了一枪。“不行,我没法走了。”高条惨笑一声:“阁下,你先走,我掩护你。”“走?往哪走?”船野之树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对方准备的非常充分。四周全都是人。他们被包围了。无路可逃!其实,高条也很明白自己目前的处境。他们能够选择的路,只有两条了:死亡,或者投降。“下辈子,我还当你的老师。”船野之树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他起身开枪。他故意把自己暴露给对方。他想让对方打死自己。“砰”!一枪击中船野之树。打中的,是他的胳膊。船野之树一声惨呼,重新蹲了下来。那是故意不打死自己啊!船野之树也想过自杀。但这么自杀,太不名誉了。他喘息着:“高条,打死我!”“什么?”高条惊呆了。“打死我!”船野之树厉声说道:“这是老师给你的最后命令!然后,你也玉碎吧。”高条朝对面看了一眼。十几个人影,已经朝着这里摸来了。“老师,我对不起你。”高条跪在地上,给老师磕了一个头,然后拿起枪对准了老师。“永别了,高条君。”船野之树微笑着说道。“砰”!高条扣动扳机。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老师!他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脑袋。可他忽然发现,杀人是一回事,杀死自己又是另外一回事。这一枪,他居然扣动不下去。尤其,是他亲眼看到老师血肉模糊的死在自己面前之后。“何必呢?”一个声音在他身边响起:“活着,难道不比死了好吗?也许,你还能活到战争结束呢?”高条知道自己完了。可这一枪,他就是扣动不下去。他突然扔掉了枪,接着,失声痛哭!……“混蛋!”孙祥斌咆哮着,一把抓住了峰野洋子:“你为什么要回头看一眼,为什么?你是不是故意要通风报信!”峰野洋子被吓坏了。她也知道,刚才自己这一下不对。“不怪她,放了她吧。”孟绍原慢吞吞地说道:“这是人心理和身体上的正常反应,不是她的错误,而且来的不是草森濑子,对方,已经提前做了准备,派来了两个替死鬼。”孙祥斌终究还是松开了峰野洋子。是啊,真的不能怪她。草森濑子根本就没有来。自己只是太想抓到草森濑子了。“被抓的人叫高条英智,代号‘壁狼’,被打死的,是船野之树!”“谁?”“日本缅甸特务训练班班主任,船野之树!”孟绍原笑了:“瞧,本来准备抓一只母老虎,可现在抓到一头狼,还打死一只头狼,不也是收获满满的?”他嘴里是这么说的,可是心里,却一点也都轻松不起来。毕竟,草森濑子,还是漏网了。她的狡诈,是孟绍原从事特务生涯一来,从来都没有遇到过的。……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射进屋子。草森濑子又打了一个电话。可依旧没有人接。出事了?为什么一个晚上都没人接电话?草森濑子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换了一身衣服,离开了屋子。……“全交待了。”忙碌了一晚上的王南星,面露疲惫:“船野之树是分开行动的,然后,他联络了他的得意门生。也就是高条英智。高条英智潜伏后,开了个剃头店用来掩护自己,船野之树这几天一直住在剃头店,这次,他是忽然接到了个电话,让他去相国寺。我已经派人去电话局查电话来源了,只是现在还太早,电话局还没上班。”“查查也好。也许会有结果的。”孟绍原看着有些心不在焉。以目前和草森濑子交手的情况来看,她肯定已经发现不对了,应该早就跑路了。“峰野洋子怎么处置?”王南星随即问道:“她已经没用处了。”“谁说的?”孟绍原看了他一眼:“每个人都是有用处的,她还是一枚很好用的棋子。也许有一天,真正能够把草森濑子钓出来的,就是她!”……重庆街头有一种特殊职业:补衣婶。她们的工具很简单,一只箩筐,里面放着一两件破衣服,针线之类的。有些苦力,单身一人,衣服破了没人帮着补,就会找到补衣婶。收费非常低廉。不过,有些补衣婶,还兼着另外一份“工作”。面对的,依旧是单身的苦力。苦力也是需要发泄的,但身边没女人,口袋里也没几个钱。怎么办?就是这些中年补衣婶。甚至都不需要房间。到哪个没人的小巷子里面发泄一通,速战速决,然后给上几个钱。也不必看不起这些补衣婶。要不是生活所迫,谁愿意从事这种职业?现在,草森濑子就把自己变成了一个补衣婶。而且,就坐在自己之前住的地方对面。当然,为了防止有男人来骚扰自己,她故意把自己弄得又黑又脏又丑。男人看了,一准没有什么兴趣了。到了快中午的时候,几辆轿车呼啸而来。接着,一群如狼似虎的特工跳下了车。领头的,一脚踹开了门,冲了进去。他们当然一无所获。房间里空荡荡的。也不是真的什么都没发现。最起码,王南星看到墙壁上,画了一张笑脸。然后,下面还写着一行字:“你们来晚了。”王南星的脸都被气扭曲了。这是在赤果果的挑衅啊!自己在军统的年头算长了,办过的大小案子不知道多少。形形色色的对手,不知凡几。可这样被人蔑视,却还是第一次!“臭婆娘,我要是不抓住你,我王字倒着写!”“王科长,王字倒着写,还是一个王吧?”“滚!嗯,你敢骂我是王八?”……草森濑子很平静。她麻利的缝补着一件衣服。没错,船野之树是出事了。军统,是顺着电话来源找到自己的。日特在重庆的四巨头,少了一个。草森濑子有些惋惜。船野之树是个很好的老师,培训出了很多优秀的学生。可惜啊,就这么没了。她亲眼看着军统的车来,又亲眼看着军统的车离开。然后,她才起身,不慌不忙的离开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