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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五章:我喝酒吃肉杀人放火,但我真是一个好道士,你们要信我啊!

  

  拒绝!

  干脆利落,且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云明轩温煦的笑容瞬间僵住,眼底那一丝热切的贪婪被愠怒所取代。

  什么时候,千窟幽府的这些污秽邪修,敢于这样拒绝五大家族的修士了?

  云明轩身侧一名满头白发的修士,这个时候若是都看不出眼色,那便不用干了,立时怒哼一声踏前半步,化神中期的威压如同实质般席卷压来,逼向陆城:

  他身受云家供奉多年,再加上心底就看不起这些千窟幽府的修士,行事自然毫无顾忌。

  “不知好歹!我家公子看得上你的东西,是你的造化!”

  能成为云家供奉,修为自然不弱,这身法力威压凝练,寻常化神初期修士都会感到压力。

  然而陆城身姿挺立如松,周身仿佛有一层无形气韵流转,那极为强势的威压临体,竟如泥牛入海,未激起半分涟漪。

  陆城目光扫过那白发供奉,笑道:“在下只道云墟万灵圩内,有‘云’字宫灯为证,讲的是你情我愿,公平交易。原来‘颜面’二字,竟比悬顶规条更加重要?”

  “你!”那白发供奉顿时被噎住,脸色涨红,身上法力剧烈波动,几乎忍不住要动手。

  若非头顶那云字宫灯散发出缕缕清寒之光,随时能降下灭顶之灾,他恐怕早已雷霆出手,将这个不知死活的左道散修挫骨扬灰。

  “呵呵,好,好一张利口。”云明轩皮笑肉不笑地抬手,止住了暴怒的供奉仙师,但那看向陆城的眼神,已是有着杀气:

  “公平交易?自然公平。不过,道友身负此等凶邪魔蜕,虽受我‘云墟’规束,暂时无人敢行强夺之事,然则……出了此地,外面那浩渺虚空、无尽星海,可没有人替你看守规矩。”

  这已是再明白不过的威胁!

  洞府通道内众多妖魔修士闻言,眼神闪烁,显然听出了弦外之音。

  在这看似安全的千窟幽府内奈何不了你,但只要等你离开,便是群狼扑食之局!

  甚至有一些心思活络的,已经默默记下陆城的气息形貌,打算分上一杯羹。

  陆城心中如何不说,面上却是一片淡然:“是劫是缘,皆凭本事。这就不劳云公子费心。”说罢,他竟不再理会脸色铁青的云明轩一行,转身便欲朝千窟幽府另一通道走去。

  “站住!”云明轩见陆城竟如此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甚至连基本的忌惮都欠奉,心中怒火再也压不住,厉喝一声。

  陆城脚步微顿,侧过半身,眼神平静地看向他:“云公子还有何指教?莫非……此地规条,已经改了不成?”

  这时,那白发供奉再也按捺不住,在云明轩一个眼色示意下,暴喝道:“狂徒,接招!”

  话落,他竟不再多说废话,而是刹那遁至猛地一拳轰出。

  这一拳并非蕴含法力变化,而是纯粹的肉身力量,狂暴的气血在拳锋凝聚,发出沉闷如雷的爆响!

  这名白发供奉显然走的是炼体修士路数,肉身锤炼得极为强横,这一拳之威,便是不含法力,也足以重伤寻常化神修士。

  他选择纯粹肉身攻击,正是钻了千窟幽府规矩的空子。

  云墟万灵圩规则禁止修士私下斗法强夺伤命,但若以切磋较技之名,凭拳脚“误伤”,规条的判定便模糊得多!

  即便陆城重伤甚至身陨,他顶多付出些许赔偿或受轻罚,却足以解决眼前这碍眼之徒!

  拳风裂空,瞬间已至陆城背心!

  电光火石间,陆城似乎后知后觉,身形未转。

  就在拳锋即将触及他后心衣袍的刹那——嗡!

  一层肉眼难辨、凝实到极致的淡金色气罩,瞬间自陆城体表浮盈而出。那不是法力催动的护盾,而是玄天神功淬炼到极高境界、深入肌理骨髓的自动护体!

  拳锋与气罩交击!

  “铛——!”

  一声如击金石般的金铁交鸣之声,响彻整个通道,狂暴的气浪猛地炸开,吹得附近修为稍弱的修士衣衫猎猎,站立不稳。

  “什么?!”那白发供奉双眼圆瞪,脸上尽是难以置信的骇然!

  他感觉自己这一拳不是打在血肉之躯上,而是轰在了一座不朽的神金巨岳之上,一股沛然莫御、反震而来的恐怖巨力沿着手臂狂涌而上!

  “咔嚓嚓……啊!!”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地响起,白发供奉发出极难压下的痛哼,整条手臂如同被巨锤砸中的朽木,呈现出诡异的扭曲角度,手臂骨头刺破皮肉,鲜血喷溅。

  整个人更如破麻袋般被那股反震巨力狠狠抛飞出去,重重砸在布满粘稠苔藓的石壁上,滑落在地,一时之间,生死不知。

  千窟幽府之内,场面瞬间死寂。

  所有修士目光都凝固在陆城身上,充满了震骇与恐惧,尤其是那些刚暗中记下陆城形貌的邪道修士,更是浑身发冷。

  仅凭以慢打快近身相搏,瞬间便废了一名化神中期炼体修士的手臂?这道人是何等恐怖的法力肉身?!

  一直还算镇静的云明轩脸色刷得变了,他原以为只是一个有些运气的棘手散修,却不想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体修高手!

  他是清楚知道姜师的炼体修为的,绝不是弱者,在占据先手的情况下,竟然被瞬间重伤?

  “好!好得很!”

  “但千窟洞府,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我云家的规矩,轮不到你来破!动手!布‘九子缚灵阵’!拿下此人,死活勿论!一切责任,本公子担着!”

  他身后另外八名护卫修士齐声应诺:

  “遵公子令!”

  唰唰唰唰!那八名元婴修士瞬间散开,各据方位结成阵势,他们身上同时亮起黄色的光芒,彼此联结,一道隐晦而强大的阵力瞬间弥漫开来,将陆城周围空间牢牢锁定。

  “锁!”

  “镇!”

  “困!”

  八名护卫修士连声厉喝,双手结印,八股沛然的土行重压如山崩海啸般朝着中心的陆城倾轧而下。

  陆城感受着周身骤然加剧的重压,体内流淌的玄天神功气血之力,竟也受到了明显的束缚与压制,仿佛血液的流动都变得滞涩起来。这“九子缚灵阵”的确不凡,借用地脉之气,对炼体修士尤为克制!

  陆城眼神微冷,面对这明显触犯规条的众修围攻,头顶那云字宫灯散发的清辉虽然依旧,却并无异动!

  果然,规矩是死的,执行规矩的“云家”才是活的!这云明轩在云家地位不低,足以让宫灯规条暂时“失效”!

  “既然如此……”陆城眸中精光爆射,不退反进!“那陆某便要领教下云家的‘规矩’了!”

  对付这种以力压制、借阵困人的打法,寻常五行雷剑剑招虽利,但在阵力束缚下难以发挥极致速度。最好的方法,便是以点破面!以力破巧!

  “镇岳!”

  陆城低喝一声,右手握拳,五指指关节金光闪烁,玄天神功的气血精华疯狂涌入右臂!

  整个右臂仿佛瞬间被浇筑了一层流动的暗金色熔浆,筋骨齐鸣,力量瞬间凝聚压缩到极点!

  与此同时,镇岳神将的一身法力在这一刻也被加持在陆城道人身上,由他代为用出。

  无视那几乎要将他压得陷入岩石的沉重阵力,陆城拧腰旋身,右拳如同从天外坠落的暗红陨星,带着磅礴气势,朝着正前方一名结印掐诀、全力催动阵力的护卫头目,悍然轰去。

  拳锋所向,空气被极致压缩,然后猛然炸开!前方虚空竟被这一拳打出了肉眼可见的扭曲波澜!

  “撼地式!”那护卫头目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他见陆城竟敢正面冲自己主阵眼而来,不惊反喜!

  双掌急速前推,浓郁的土黄色光芒在身前形成层层迭迭、凝如实质的巨大厚重光盾。

  这是他最擅长的防御神通,结合阵力加持,自信能挡下化神后期巅峰的全力一击。

  然而,轰!!

  金色拳锋与厚重光盾,毫无花俏地撞击在一起!

  没有僵持!没有拉锯!只有摧枯拉朽!

  那看似坚不可摧的厚重光盾,在接触到那凝聚到极致力量的拳锋刹那,只发出了令人心悸的“咔嚓”一声轻响!随即,无数裂痕如同蛛网般瞬间爬满整个光盾!然后——嘭!!!

  土行灵光混杂着防御符文碎屑,如同被铁锤砸中的琉璃盏,轰然炸裂!爆散的冲击波夹杂着护卫头目惊骇欲绝的目光,瞬间将他吞没!

  “噗——!”护卫头目连惨叫都未能发出,鲜血狂喷,胸前铠甲连同胸骨一起凹陷下去,整个人如同出膛的炮弹,惨叫着倒飞出去,狠狠砸在后方的石钟乳上,撞得石屑纷飞,直接嵌入石壁,气息奄奄。

  九子缚灵阵的阵力在这一拳轰散的瞬间,猛地一滞!其余七名护卫皆是浑身剧震,面露难以置信的骇色,因阵力反噬,气血翻腾,嘴角溢血!阵法被一拳轰破!

  紧接,陆城原地猛跺一脚,暗金色的光流扩散,其余七名护卫也是再也无法抵挡,直接被雄浑法力冲击得倒飞而出,身负重伤。

  一名化神供奉,八名元婴修士护卫,这两者无论哪个,常理来说都足以抗衡一名化神修士了。

  但就算同样是化神境界的修士,彼此之间也有着差距。

  陆城是可以代表太清宗参加仙池斗剑的太清行走,他虽然不过化神中期法力,却是被玄真子等宗门前辈认可,整个地仙界战力最拔尖的那一批化神修士,这与寻常同境修士自然不同,甚至可以说是天差地远。

  人族有几处圣地,独立于九宗三十六派之外,各有悠久传承、历史功绩,这云明轩也是在娲皇圣境成长、修炼太久太久了,不知道娲皇圣境之外,天之高远,地之厚重。

  接连失去自己的护道人,贴身护卫,面对着陆城道人缓缓逼近,从未有过这种经历云明轩也是慌了。

  对左右尖厉地叫喊道:“杀!谁能拿下这狂徒,以后这千窟幽府洞主之位便是谁的!另外我云家灵丹秘法,任尔索取!”

  这等许诺,顿时如滚油泼入洞窟中群魔的心窍。

  却不想这正趁了陆城的心意!

  “尔等自甘堕落,藏污纳垢,今日便替这娲皇圣境涤荡一番!也别污了我人族圣地之名。”

  不过片刻,无数蛰伏于阴暗洞窟、石笋之后的身影猛地动了。

  毒雾翻腾,惨绿磷火铺天盖地亮起;兽首人身的妖物发出令人心悸的嘶吼,涎水滴落腐蚀岩石;

  幽影重重穿梭虚空,骨刺利爪闪烁着淬毒的寒光;更有邪异法阵暗光流转,要将正中那袭道袍身影彻底绞碎、吞噬!

  相比云明轩,这洞窟当中的群邪,还是觉得眼前这个道人,更加刺眼、更加与他们和不来。

  恐怖的魔功法力让四周虚空都在呻吟扭曲,陆城孤身立于风暴核心,身上道袍猎猎作响,脸上却无半分波澜。

  眼看最先扑至的几只枯骨爪影已触及他鬓角飞扬的发丝,眼看毒雾凝聚的百首妖蛇就要将他吞没——

  骤然!

  一点微光自陆城头顶亮起。

  初始如豆,下一瞬便爆开不可逼视的玄黄神光!

  那座铭刻天下山川、日月星辰的玄黄宝塔骤然显现,亿万缕沉重如大地气息的玄黄之气垂落,在他身周化作一道流淌着古奥符咒的浑圆屏障。

  “噗嗤嗤嗤——!”

  鬼爪、毒芒、魔光、诅咒…种种歹毒攻击撞上那道看似柔和的玄黄气罩,如沸汤泼雪,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便纷纷湮灭无踪。

  狂暴的冲击力被浑厚无匹的玄黄之气轻易化去,只激起屏障表面细微流转的道纹,更显得岿然不动,固若磐石。

  “这是什么法宝?怎么会这样厉害!”

  “继续轰!耗尽他的法力!再厉害的法宝,没有法力支撑也是无用!”

  四周邪修魔徒的攻势愈发疯狂,各色光芒交织碰撞,在玄黄屏障外炸成混乱的能量风暴,照亮了每一张狰狞扭曲的面孔。屏障内的陆城却缓缓闭上了双目。

  时间仿佛在此刻凝滞。

  千分之一刹那。

  一点微不足道的赤金色火苗,无声无息地从陆城微张的唇间飘出。它如此渺小,弱不禁风,仿佛洞内任何一缕邪风都能将其吹灭。

  然后——嗡!

  没有震耳欲聋的爆鸣,只有一种宏大、古老、沉寂到令人心神颤栗的“嗡”鸣自虚空中震荡开来,仿佛天地初开时第一缕光明的宣告。

  那点细小火苗骤然拉长、舒展、绽放!

  它不再是火,而是流动的、活着的“道”!是焚尽虚伪的原初之炎,是涤荡一切浊恶的清净真意!

  赤金流淌,焰心之中隐约跳动着紫气与一丝混沌难辨的微光。

  火焰瞬间铺满整个空间,却并非狂暴蔓延,而是以一种玄奥的律动流淌开来,如水流淌过山坳般自然而然,充斥每一寸角落。

  没有想象中的滔天烈焰与灼热气浪。超阶道术三昧真火过处,景象诡异而可怕:

  那些咆哮的浊气魔雾如同被投入烘炉的残雪,连“嗤”声都来不及发出,直接化为虚无。

  毒雾凝聚的百首妖蛇仿佛瞬间失去了骨骼,软塌塌地“融化”在流淌的金焰中,没有灰烬,只有彻底的空寂。

  一头首当其冲的地底炎魔,体表熔岩般的甲胄光泽陡然一暗,坚逾钢铁的躯体寸寸剥离、溃散,如同亿万载岁月风化的石像被拂去了尘埃,露出内里一个呆滞、虚弱的真灵魂魄,随即又被纯澈的火光轻轻掠过,归于大寂静。

  一名精通污秽法宝的老魔凄厉尖叫,手中精心祭炼数百年的一支万魂幡腾起浓烈黑烟抵抗,却如寒冰碰沸汤,黑烟连同幡面刹那化为最纯净的灵气微粒,彻底从本源上被“净化”!

  真正的死亡寂静。

  三昧真火所经之地,邪魔肉身像曝晒于烈阳下的露水般消散,法宝法器灵性被剥离、结构被道火瓦解还原为原始灵气,魂魄连一声哀嚎都发不出便直接被焚尽了“存在”的概念。

  千窟幽府深处,那维持着这罪恶集市表面秩序的云纱宫灯率先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古旧的灯盏在纯净的金色火光照耀下剧烈震颤,内里那点看似坚韧的灵光如风中残烛,仅仅坚持了一息,便“噗”地一声彻底熄灭。

  琉璃灯罩无声无息地融解、升华,彻底消散于无形,只留下穹顶上一处丑陋的破损。

  “跑啊——!”不知哪个角落响起一声破了音的惨嚎。

  积聚了不知多少岁月的阴秽煞气、绝望怨念仿佛遇到克星,在赤金火流无声流淌下如冰雪般消融。整座幽窟如同被投入无形熔炉的污垢,发出无声的哀鸣。

  无数邪魔妖物在绝对净化之力的炙烤下连飞灰都未能留下,便湮灭于本源层面,只留下最精纯的一缕天地灵气袅袅升腾。

  火光流淌过陆城身前的云明轩等人。

  “不!你不能——!”云明轩发出非人的尖叫,手中价值连城的玉笛“碧海潮生引”被瞬间熔去大半,一层又一层仓促激发的护身宝光——灵佩、宝珠、法衣…亮起又熄灭,如同脆弱的肥皂泡。

  “我乃云家…呃啊!”金色的火焰温柔地舔舐上他的护身光罩,看似柔和却无可阻挡地溶解、侵蚀。

  刺骨剧痛席卷全身,他清楚感觉到道基在烈焰中被灼烧、分解的恐怖过程,每一寸肌肤血脉都在尖叫着崩解。绝望中,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肢体在金光中片片化为飞散的灵气光尘,那恐怖的净化之力即将烧尽他的存在本身…

  “少主!”白发供奉目眦欲裂,拼尽毕生修为凝出一只巨大魔爪想捞回云明轩,可魔爪探入火流尚未触及少主,便寸寸“融化”,连带着白发供奉的整条手臂都开始化为虚无,那消失并非物理毁灭,更像是被某种至高法则直接从“存在”中抹去!

  就在云明轩濒死、意识即将坠入永恒虚无的刹那,千窟幽府,不,是整个娲皇圣境的核心深处,一股沉寂了不知多少万年的恐怖意志,猛然苏醒!

  轰——!

  宏大的钟声,并非来自物质世界,而是直接在灵魂深处炸响,贯穿九天十地,荡涤寰宇乾坤!

  一瞬之间,娲皇圣境天空变了颜色。

  所有弥漫的云霞被无形的巨力瞬间搅散、重组,化作万千道流淌着七彩仙光的巨大阵符!

  每一道阵符都庞大如山脉,交织着复杂深邃到无法理解的法则神链,其浩瀚威能引动整个位面天地灵气的暴动。赤、橙、黄、绿、青、蓝、紫,璀璨瑰丽的仙光充塞天地,形成一层覆盖圣境天穹的巨大神禁光罩。

  那光罩之下,蕴含着一股令返虚乃至合体大能亦要颤抖的造化与封禁之力——娲皇至尊的气息!

  几乎同一时间,钟声响彻的瞬间,位于圣境各处核心区域,数十道强悍绝伦的神念冲天而起!

  如同被惊醒的神龙,每一道神念都带着凛然天威与怒意。

  距离千窟幽府最近的东南天际,云气翻腾,一道由纯粹庚金剑气凝聚成的金色长桥撕裂虚空,横贯天际!

  桥头立着三位面容冷峻、背负长剑的青袍道人,剑气未至,森然割裂万物的剑意已逼得金色道火都为之一滞。

  西南方向,一声洪亮的梵唱如暮鼓晨钟,“唵”字佛印绽放无量金光,照亮半边天空。

  几位宝相庄严、身披袈裟的大德高僧踏着金色莲台瞬息而至,佛光与道火在微妙处隐隐交锋、中和。

  北方,浩荡玄冰气息冻结长空,身着素雪仙衣的仙子驾乘冰凰之影,正是天雪宫使者,她们眼神如万载寒冰,直刺火海核心。

  更遥远一些的苍穹高处,一道堂皇炽热的龙形车辇撕破云层,车中威严的目光如同实质探出,带着统御苍生的霸道龙威……

  数息之内,一道道来自名门大宗、圣地世家的身影出现在千窟幽府外围天际。御剑的、驾云的、骑乘神兽的……每一尊都气息渊深,最低亦是化神后期修为,不乏返虚境大能坐镇,如同星河环列,将这片陷入金色火海的地界围得水泄不通。

  无数道或惊诧、或愤怒、或审视的目光,混杂着排山倒海的威压,聚焦在那火海中央唯一矗立的孤影之上。

  空气凝固,只有火焰燃烧虚空的低沉嗡鸣,以及圣境核心禁制流转的宏大仙音在回荡。

  “何方凶徒,胆敢在娲皇仙市行此滔天凶焰!?”一声怒喝带着滔天威压,如滚雷碾过天际。说话者身居神禁霞光中央,正是镇守仙池斗剑圣境的“太渊阁”合体境大能修士虚极上人,他紫金冠冕下的目光如两道利刃刺向火海中央。

  金色火海中心,那沉浮不休的玄黄宝塔缓缓缩小,化作一抹流光敛入陆城袖中。

  他立于纯净烈焰的中心,周身三昧真火流转不息,道袍无风自动,虽孤身一人面对漫天大能威压,神色却平淡内敛、不卑不亢。

  面对虚极上人的呵斥,陆城没有辩解,甚至目光都未在这位怒发冲冠的合体修士身上过多停留。

  他微微抬手,指尖一枚流转着淡淡水色毫光的留影石,如同投入湖心的一片菩提叶,在无数道神念的锁定下,轻飘飘地飞向太清宗碎星舰所在的方向。

  那里,舰首的七阶上品灵舰“碎星”如同匍匐的星河巨兽,舰体笼罩在强大的防护灵光之中,贺大先生瘦削挺拔的身影像一杆破风标枪,立在最前端。

  “晚辈太清宗弟子陆城,”陆城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火焰与威压的重重阻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坦荡,在每一个人耳边响起,“焚此邪祟之窟,涤荡妖氛,肃清圣境。是非曲直,尽在此影石之中,请贺师叔明鉴。”

  他的举动极其自然,仿佛只是归还一件微不足道的物件。信任,已将此刻立场彻底绑定,无须赘言。

  贺大先生单手凌空一摄,那枚小巧的照影石已落入他宽大的袍袖之中。

  他并未立即查看,那双阅尽沧桑、藏着锐利之间的眸子缓缓扫过天际那一片代表娲皇圣境最高权力的核心神光区域——那里悬浮着数道气息深如渊海的虚影,代表着坐镇此界的五姓大能意志。

  “哼!”一声毫不掩饰冷意的嗤笑从贺大先生鼻腔中迸出。他瘦长的指节在照影石光滑的表面轻轻一弹。

  “嗡……”

  一股法力激发,照影石上空瞬间投射出一片巨大的清晰光幕,将在场所有大能的目光牢牢攫取。

  光幕中景象快速变换,纤毫毕现:

  云家云明轩手持邪气氤氲的“七魄培元玄丹”,肆无忌惮地宣扬需要寻“引丹者”过滤药性的歹毒法门,邪丹的阴冷光泽清晰可见;被拒绝后云明轩眼中流露出的阴鸷怨毒;白发供奉仗着修为气息悍然压迫陆城,试图以威压令其屈服;陆城从容引用云墟公平交易规条质问,不卑不亢;白发供奉悍然发动肉身偷袭,被护体气罩震飞,半空吐血;云明轩恼羞成怒,断然喝令“布阵!杀了他!”;八名元婴护卫结成地气涌动的“九子缚灵阵”,困锁陆城气血;陆城破阵,镇岳神拳惊雷一击打碎护盾,重伤护卫头目……最后定格在云明轩面容扭曲,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号召群魔围攻的画面!

  照影留形,至此结束。

  留影无声,却比任何嘶吼咆哮更有力量。方才群魔乱舞、杀机盈野的场面清晰无比地烙印在在场每一位修士的眼内。

  光幕散去,死一般的寂静重新笼罩天际。

  唯有下方千窟残骸中,依旧流淌着丝丝缕缕的金色道火,无声地焚尽最后的污秽余孽。

  贺大先生缓缓收回手指,背脊挺直,目光如剑,刺向神禁核心深处那几道代表五姓大能的虚影:“虚极道友,还有圣境五姓的诸位尊使!可看清楚了?”

  他声音陡然拔高,蕴含一丝剑鸣的清越铿锵,震荡四方:“我太清宗真传行走,代天刑罚,涤荡乾坤,肃清圣境!所行之举,上合天道,下正人心!此等聚污纳垢、纵容邪佞、甚至意图戕害吾宗行走之所,烧了,又如何?!”

  他猛地踏前一步,瘦削的身躯仿佛要撑开这片天地:“尔等…还要因此强留我太清门人不成?!”

  “贺长卿!休得放肆!”神禁核心处传来一道苍老却蕴含磅礴威压的怒喝,正是云氏在圣境的代言人,云烨老祖的声音如同闷雷激荡,“纵使小辈有过,此乃我娲皇圣境之地!岂容你太清弟子以道火妄加破坏?更敢私自动用此等撼动圣境禁法的大威能道术,触发禁制,惊扰万方!岂是‘无罪’二字能轻盖之?必须随我等前往太渊阁分说清楚,给圣境上下一个交代!”

  几道强横的神念瞬间交织,隐约形成一张无形巨网,朝着火海中心的陆城当头罩落。

  来自李氏、王家的意志亦隐隐赞同施压。南宫家与姜家的虚影则显得有些沉默。

  “交代?”贺大先生,也就是贺长卿,眼中厉芒更烈,“笑话!我只问五姓一句!这千窟幽府持灯而立,以云氏‘云纱宫灯’为凭所立下的规矩,是视而不见,还是默许纵容?!”

  他戟指下方依旧在燃烧的幽府深处:“尔等告诉老夫,持灯之下,公平交易之所,何以变成群魔献媚豪强、罔顾规则、恃强凌弱的法外之地?!以邪丹邀买性命在前,元婴围攻在后,直至号令群魔,欲灭杀吾宗弟子!这笔账,诸位!打算怎么和我玄机子师兄计算?!”

  “玄机子”三个字一出,如同无形的咒言,天空霎时为之一静。

  即便隔界而来,太清宗当代代掌门人的赫赫威名与雷霆手段,足以让任何一方势力心神为之一凛。

  贺长卿孤瘦的身躯立在那里,却仿佛撑起了太清宗那万载巍然的脊梁。

  “够了。”一道更加宏大、仿佛自九天之外传来的威严女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无奈,打断了这无声的较量。

  她来自那片神禁的中心,声音直接穿透所有神念交锋:“是非已明。云家子弟疏于管教,触犯圣境规矩,酿此祸端,自有家规严惩不贷。太清宗弟子陆城,于规则框架内反击,情有可原。然引动三昧真火焚窟,终究波及甚广,触及圣境禁制。就此两清,彼此不得再行纠缠。尔等速退!”

  这是代表娲皇意志的定论。神禁深处,属于云烨老祖的那道虚影剧烈地波动了一下,最终沉寂下去,没有再做任何抗辩。其他几姓意志也缓缓收敛了神念压力。

  贺长卿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紧绷的气息瞬间松弛,转身向着陆城方向点了点头。

  一道精纯温和的法力隔空传来,轻托在陆城身后。

  陆城心领神会,周身依旧流转不息,纯粹了周遭空气的三昧真火之余骤然收敛如龙归海,隐入体内,再无半分气机外泄。

  他整了整被无形威压拂得微微凌乱的道袍前襟,动作从容自然,仿佛方才不过拂去些微尘埃。

  在一众或惊佩、或复杂、或愤恨难平的注视下,他转身,对着太清宗众人方向微微拱手一礼。随即足下仿佛踏着无形的玉阶,一步步踏向虚空,朝着碎星舰的方向行去。

  没有飞遁的狂放,只是闲庭信步般的行走。每一步落下,脚下都漾开一层无形的清净涟漪,荡开周围尚未完全平复的紊乱灵气。他身形挺拔如竹,行走于这片神灵意志尚在回荡、顶级大能神念交织的恢宏天穹之下,孤身一人,却自有一种沛然难御的清净道韵,仿佛整个污浊被焚尽的世界都在为他的步伐铺路。

  千窟深处最后的魔焰在低吼中归于沉寂,只留下劫灰般纯净的地脉气息悄然滋生。

  陆城道人的身影最终融入了碎星舰庞大的舰影当中。

  所有目睹这一切的修士,心头都烙下了一个清晰无比的印象:娲皇圣境五大姓的脸面,被一个叫陆城的太清宗化神修士,用一把焚尽污秽的三昧真火,狠狠地、响亮地抽了一记耳光!

  仙池斗剑未开,太清行走陆城之名,已先如惊雷,先一步响彻整个娲皇圣境!

  陆城的身外化身,并无法凝聚本体的本命神通三昧真火,但两者俱有九黎鼎存于体内,所以部分本命飞剑、本命道术的跨界施展,也是轻而易举,并不难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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