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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1066 阳光下的阴影

怪物们的密教准则 灯蛾x 4435 2025-07-19 13:56

  

  当仪式者成功抵达十环,很难说有什么力量能杀死他们,更遑论「兽群」这条生命力旺盛的道路——

  我是说,无论攻击血肉或穿刺灵魂的,拳脚,刀剑,枪炮,或诅咒、封印、污染。

  烈焰杀不死他们,洪水淹不死他们。山崩摧毁不了他们的躯体,雷霆劈不碎近乎凝固的灵魂——哪怕当众被撕开了长袍扔到剧院里人最多的宽厅舞台上后被所有观众指着肚脐下面的奇物哈哈大笑…

  我是说假如。

  那应该也杀不死他们。

  实际上。

  肖恩·维斯特维克先生不仅抵达了十环,冠以不朽者与巨熊贵族之名后,还深入眠时世界,侍奉于女神伊芙之侧——神灵侍者,每一个真正踏入神秘世界的仪式者都清楚‘神灵侍者’意味着什么。

  他们是一群掌握了诸多奥秘、也最贴近「神秘」与「规则」本身的‘生物’。

  ——这是写在书本里或口口相传的知识,应该正确,对吧?

  毕竟没有人真正见过不朽者。

  西奥多深知弗洛里安·维斯特维克渴望‘呼唤’先祖的原因并不像他说的那样‘简单’——作为维斯特维克这一代最有天资的仪式者,「大漩涡」中兽牙派系的领头人,还算年轻的弗洛里安自然接触到了许多在他这个年纪不该接触的隐秘历史。

  他该多在尘世里打上几个滚,至少西奥多就把黛丽丝的传奇当做杜撰的故事听。

  但弗洛里安为之深深着迷。

  他阅读家族遗留的‘历史’,痴想真正先祖力量与光辉伟业的同时,也牢牢将先祖留下来的文字一枚一枚烙在脑海里:据说,那是肖恩·维斯特维克本人留下来的。

  ‘绝对’真实。

  西奥多对此持怀疑态度:他并没有阅读过弗洛里安家族的那本被撕掉了最后半页的手札,虽然弗洛里安这样邀请过。

  ‘祖先期望我们在灾难中呼唤他的名字…叔叔。当不朽者降临——’

  ‘当不朽者降临,世界另一侧的平衡就被打破了。弗洛里安,你想让「大漩涡」成为所有教派的敌人吗?’

  ‘到了那个时候,谁还敢呢?我体内的血脉在呼唤我!它在呼唤我!你没有维斯特维克的姓氏,不清楚我的感受——’

  ‘我不在乎你的感受,弗洛里安。你父亲活着的时候救过我的命,我也同样答应过他——至少在我活着的时候,保住你的命。’

  两个人就此发生过许多回争吵。

  弗洛里安·维斯特维克执意如此,并且,兽牙一系的仪式者都十分支持他们的领头人。

  那可是不朽者,一名真正的、近距离接触过神灵、掌握数不清奥秘的‘半神’——哪怕只来人世半日,轻飘飘吹一口气,让那些树母再也开不了口,接着,再瞪上一眼,教圣十字颤巍巍低下头…

  留些能让他们更接近‘永恒’的秘密…

  不朽者,神灵侍者。

  十环。

  从未真正显露踪迹的、真正的‘超凡者’。

  谁不渴望呢?

  假如错过这一次机会,或弗洛里安在某次袭击中身亡——兽牙还要等上多久,再等到维斯特维克家族诞生一名弗洛里安一般的天才仪式者?

  几乎所有人都支持他的决定。

  除了西奥多·加布里埃尔·萨克雷。

  “我想我们得单独谈谈,叔叔。”

  “现在不是‘单独’?”

  弗洛里安扫了眼远处的众人,抿唇不语。

  西奥多叹了口气,转身去和那几位先生、和吉尔丝要了一间楼上的卧室,架起弗洛里安往楼梯上去。当路过那两盆碎在泥里的黄水仙时,脚步稍稍一顿。

  “叔叔?”

  “……”西奥多瞥了眼被姑娘们围着的吉尔丝·丰塞卡,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同弗洛里安到楼上,一瞧就是个被时常打扫的房间里。

  “别将我放在脏地方。”

  弗洛里安希望自己能坐下,不愿碰那些曾流淌过生命的地方。西奥多笑着打趣他,说这样有违大漩涡的教义。

  接着。

  刚有所缓和的气氛便在弗洛里安的下一句话中极坠冰窖。

  “如果你想为我父亲的死忏悔,就不止该做个听遗憾的傀儡——”

  西奥多罕见的有些生气了。

  “你应该尊重你的父亲,哪怕他不是仪式者,也从未踏入过我们的世界。”

  “我不尊重他,并不因为他是凡人。”弗洛里安压着眉,两条狭长的眼睛透过下垂的、苍白的瀑布,静静凝视着半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耀眼的金发,灿烂的脸,宽厚的胸口,有力的臂膀…

  他越看,那股难言的、令人作呕的感觉便愈加用力地揉搓他的胃袋。

  他承认自己忍耐许久,可如今,眼前人竟然满口大道理说什么‘守护’——

  “我不尊重他,因为他违背了神灵制定的规则…这个世界原本的运转法则。‘叔叔’,你真要我这么叫你吗?”

  弗洛里安拉起瀑布中一根长长的水流,在食指上绕了几圈。从不贬损同路人的大地色花纹中头一次浮现了嘲弄的神色。

  他轻如猫步,响若雷霆般的开口了。

  “因为他爱你,因为你也爱他,是不是?”

  咔嚓。

  胡桃木鸭嘴扶手被某人下意识捏碎了。

  西奥多·加布里埃尔·萨克雷。

  这位永远亮堂堂、闪着太阳光斑的金色先生,终于阴沉下他那张不适合如此表情的脸:他死死盯着弗洛里安,怎么也想不明白,那张被自己揉得再也无法复原的宝库,何时走丢了个发霉的秘密…

  弗洛里安·维斯特维克是个聪明人。

  他能容忍许多事。

  唯独在‘呼唤先祖’这件事上不容置喙——倘若不是这人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止,他本不想讲这些话…

  也许他早晚都要讲。

  那是维斯特维克家族的耻辱,一个他早晚要锻成宝剑刺进知情人心脏里的耻辱。

  “你认为我父亲是怎么死的,萨克雷先生。”

  认为。

  西奥多攥紧了拳。

  他开始沉默。

  他心里知道怎么一回事——他隐瞒的秘密,一个不该被弗洛里安知晓的耻辱。

  “他因你而死,萨克雷先生。正因你没有遵守你和他之间的约定…我不清楚到了现在,你倒异常重视起‘约定’来——我的父亲已经死了,萨克雷先生,我再说一遍,他已经死了。如果你想表达‘从他死后我就彻底改变’…这毫无意义。说真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你去另一个世界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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