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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刷——

　　一道裹着黑白修女服的身影在书童脑海中闪过。

　　那是莉莉丝站在吴亡身后为他开启【无垢之地】的瞬间。

　　她的话语仿佛此刻还在这片森林中回荡——

　　【伟大的欲望之主啊，我愿在欲望之海沉浮】

　　【拥抱自己最原始的欲望，以虔诚的信仰祈求您拯救这位圣子，我渴求一切苦难远离他的身边，愿欲望的沉沦响彻世间，愿自由的意志不被束缚】

　　从第一句的字面意思能够听出来。

　　这位修女多半是【欲望】的信徒。

　　毕竟燕双赢的身份是【欲望圣子】的私塾先生嘛，他身边跟着一位【欲望】的狂热信徒是很正常的。

　　然而，第二句吟唱就有问题了。

　　“以虔诚的信仰祈求您拯救这位圣子……这位圣子么……”

　　书童在脑海中反复细品着这句话。

　　当时的情况而言，这位欲望修女的能力肯定是对燕双赢使用的。

　　可她却称呼对方为圣子。

　　并且燕双赢也没有反驳或者否定。

　　倘若真是私塾先生的话，不可能察觉不到这种错误。

　　这就证明燕双赢潜意识里是接受这个称呼的。

　　所以他才默认了。

　　“有意思……”

　　“那我只能推测一个真相了——”

　　“【未亡人】是替身！【燕双赢】才是真正的【欲望圣子】！”

　　书童相当坚定自己的推论。

　　在他看来只有这样才是最合理的。

　　总算是被自己抓住一个勉强能够称得上【燕双赢】秘密的东西了。

　　这个秘密，我吃你一辈子！

　　书童露出桀桀桀的笑声。

　　让旁边的冥天感到有些不适。

　　这家伙的表情总感觉在哪儿见过……

　　哦，好像是在【燕双赢】脸上见过。

　　妈的！你俩笑起来都差不多欠揍，这他妈还不是熟人，骗谁呢？

　　“对了，另外两人呢？已经撤了吗？”

　　冥天问向书童。

　　她所指的自然是【冷雨轻抚】和【包租婆】二人了。

　　却不料书童冷笑一声道：“撤？她们已经撤到下辈子去了。”

　　说罢，他便看向驯兽师秋香。

　　挥着手微笑地问道：“美丽的秋香小姐，请问我拜托您的事情如何了？”

　　听到他的话。

　　驯兽师秋香竖起大拇指吐着舌头俏皮地回应：“您就放心吧，我都处理好了。”

　　可她还是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但我还是有些疑惑，您说的那两个……”

　　“她们真的是【伪人】吗？”

　　书童耸肩道：“当然，我们杀死的都是【伪人】，不是么？要相信自己的判断。”

　　面对他的笑容和坦然。

　　驯兽师秋香不再多说，也不想再去思考已经成为定局的事情了。

　　唯有冥天似乎意识到什么。

　　看向书童的表情有些难以置信。

　　“你……你到底把她们……”

　　没等她说完，书童的目光就挪开了。

　　默默地看向那跟着秋香远去的雄狮。

　　想必那家伙一定吃得很饱吧。

　　无奈地吐槽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认识一个正义的好伙伴。”

　　“最近就连我也有些被他感染了呢。”

　　“尤其被列为华夏通缉榜第39位，在现实中杀害了数名异事局成员逃窜去国外的冷雨轻抚，想必我那位熟人也不会为她鸣冤的吧。”

　　说罢，他默默地站起身来。

　　看向阳光马戏团的方向。

　　想必燕双赢应该不会回来了。

　　剩下的事情就让冥天去慢慢了解吧。

　　自己也得撤退了。

　　“加个好友呗，你不是还要帮我在会长说情吗？”冥天弹出好友列表问道：“说不定我也能从她口中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哟。”

　　“呵，她不会说的，也没人能猜到我的真实身份……”

　　当书童正准备笑着同意好友申请时。

　　他头顶的问号礼帽忽然开始跳动起来。

　　黄色的问号就像定时炸弹一样不停地闪烁。

　　顷刻间，帽子便延伸到足以将书童整个人笼罩进去的大小。

　　紧接着便像变魔术那般，将他整个人彻底盖住。

　　在冥天那一脸懵逼的表情中。

　　问号礼帽变回正常大小。

　　朝着冥天凭空做出一个脱帽致歉的动作。

　　好似云雾般消失在原地。

　　仿佛这里从未出现过书童这个人以及那顶问号礼帽。

　　“他……被自己的装备绑架走了？”

　　“这他妈都什么跟什么啊！”

　　冥天眨巴眨巴眼睛挠头不解。

　　在这个副本中她真是见到了好多以前从未设想过的事情。

　　书童和燕双赢这两个玩家给她带来的惊喜实在是太多了。

　　可惜，这两人都神神秘秘的。

　　按照灵灾游戏的匹配机制来说。

　　哪怕是同等级的玩家连续排到一个副本的概率都低得可怕了。

　　也不知道下一次再遇见他们会是多久以后了。

　　或许再也不会在副本中相遇了吧。

　　那现实中就更难见到了。

　　“没人能猜到身份么……”

　　“真是让人感到好奇啊……”

　　————

　　“哦，书童本体叫什么【秦书生】这事儿我知道的。”

　　“这和玩家的本质有什么关系吗？”

　　吴亡一脸不解地看向【欲海灵尊】。

　　对方刚才回答他关于玩家本质的问题时。

　　突然提到了书童的名字。

　　指出书童只是一个纸人分身而已，其本体多半在现实某个地方藏着。

　　然而，这件事情吴亡在和算命老道交流的时候。

　　对方提到过一下。

　　并且将【秦书生】这个ID说了出来。

　　“他的这种行为，你觉得对其他玩家公平吗？”

　　“或者说你觉得正常情况下，灵灾会让一个玩家无视平衡无伤下副本吗？”

　　【欲海灵尊】继续拨动着海面问道。

　　吴亡嘴上笃定的回答：“应该不会。”

　　心里却早就骂骂咧咧起来。

　　还搁这儿公平呢？

　　这破游戏有多少BUG你们自己心里面没点儿数是吧？

　　从自己成为灵灾玩家的那个理论上必死的新手副本开始，再到渊神对各个副本的污染改变副本等级，最后你跟我说这游戏其实应该是公平的。

　　我公平你姥姥啊！

　　“那为什么灵灾会容许他这样做呢？”【欲海灵尊】继续反问道。

　　看着祂那完美无瑕的高大神躯。

　　吴亡沉思片刻后不确定地回答：“因为这样对灵灾游戏有某种益处？”

　　这是他能想到唯一的可能。

　　无论是自己刚成为玩家的时候脱裤子做实验，还是每次副本总结的话语都对自己不加掩饰的鄙夷，这些都体现出一个问题——

　　【灵灾游戏具备一定的意识】

　　这个意识的来源是哪儿无人知晓。

　　可它一定不是单纯的系统那么简单。

　　既然有意识，那么根据意外情况会做出临时处理也在情理之中了。

　　就像是某款游戏出现恶性BUG的时候，被人发现后往往会紧急打上热补丁。

　　既然书童这个BUG没有被修复。

　　那就证明他现在的行为对【灵灾游戏】来说是有益。

　　这一次，不等【欲海灵尊】继续发问。

　　吴亡自己就开始喃喃自语道：

　　“书童在做的事情是攻略噩梦级副本，副本的主线任务一般会引导玩家，去解决某种副本世界的严重问题，这如果对【灵灾游戏】来说是益处的话……”

　　“那玩家的本质就是——给世界打补丁！”

　　说到这里，他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

　　【欲海灵尊】没有承认他的推测。

　　但也没有表示出明确的否定。

　　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人类生了重病无法自愈时，就需要药物甚至是动手术开刀等外力手段去强行治愈，正常情况下，对于人体而言，手术刀这种金属物质自然是会被排斥的，它的切割功能也是对人体的一种伤害，可在动手术时它也是必须存在的。”

　　玩家这个群体。

　　就是【灵灾游戏】的治病灵药。

　　它通过给玩家下达主线任务去完成对副本世界的治愈。

　　让这些满目疮痍的世界恢复正常。

　　或者说恢复到能够自愈的地步。

　　而书童这种明显超过正常药物效果的行为。

　　则是迫于无奈之下的开刀手术。

　　既然已经到了要用手术刀的地步。

　　那就证明“人”已经到重病级别的火烧眉毛了。

　　现阶段来说，无法阻止且急切的事情有什么呢？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公测】！

　　公测对于灵灾游戏来说，竟然是一种“重病”吗？

　　似乎是猜到吴亡的想法。

　　【欲海灵尊】翻了个白眼调侃道：“用你自己才说过不久的话来讲——”

　　“人类真是高傲且自大的存在啊。”

　　“都到这一步了，你竟然还以为人类对于灵灾是什么最重要的东西吗？”

　　“好好想想，即将到来的这场重病到底是谁的。”

　　顿时，这让吴亡想起祂曾经许诺自己三个问题的时候说过——

　　【涉及到灵灾核心的问题祂不会回答】

　　然而现在，祂却用一种比喻的方式引导自己主动去推测玩家的本质。

　　没有明说，那就证明这还是和核心有关系的。

　　能够比喻，那就表明关系不大，只是沾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换句话说——玩家的本质对于灵灾来说，并不是真正的核心。

　　就像一瓶药物过期了，一把手术刀坏了。

　　那需要做的只是换新的就好了。

　　吴亡语气低沉下来。

　　默默地说道：“【公测】是人类的重病，灵灾游戏只不过是给了人类自行手术的机会。”

　　“成功活下来，人类就还能继续当玩家。”

　　“失败灭亡也不要紧，灵灾会去其他世界找到新的玩家，人类的灭亡对灵灾来说并没有实质性的影响，对吧。”

　　【欲海灵尊】依旧保持着无视的态度。

　　可有些时候，没有直接否定，那边已经是某种肯定了。

　　对此，吴亡深呼吸一下。

　　这个结果确实让人有些难受。

　　没人会被当作蝼蚁后还引以为傲。

　　可吴亡现在的沉默却不是因为难过。

　　反而是一种诡异的窃喜。

　　他抬头和【欲海灵尊】进行对视。

　　一字一句地说道：“手术刀除了意味着工具以外，还意味着另一件事情——

　　“那便是拥有了伤害人的能力。”

　　“哪怕是拿手术刀的人也一样。”

　　这番话让【欲海灵尊】挑眉。

　　仔细端详着这个在祂看来孱弱无比的人类。

　　祂的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意。

　　他是认真的。

　　而且确实没有说错。

　　成为玩家除了得帮灵灾干活儿以外，也变相拥有了接触灵灾核心的资格。

　　这也是为什么祂会让吴亡去【希望】的世界剔除【绝望】。

　　而并非自己亲自出手帮忙了。

　　这就好比一个人中枪后体内含有子弹这种人体以外的杂质。

　　用消过的毒手术刀将挑出来没问题。

　　要是亲自用手在肉里去扣的话，难免会出现感染的情况。

　　可一旦用刀的力道过大。

　　那肉体也同样会被刺伤。

　　比如现在，祂就感觉自己使用吴亡这把刀的力道似乎太大了。

　　对方知晓了太多不应该是刀知道的事情。

　　【绝望】被挑出来的时候，【希望】那边似乎也被伤得不浅呢。

　　那自己要消除【虚无】的时候。

　　这把好奇心爆棚、不听话的手术刀。

　　会不会背刺自己呢？

　　这一次，轮到吴亡看透祂的眼神了。

　　咧开嘴笑道：“难道您还能找到比哥们用起来还顺手的手术刀吗？大老板~”

　　“您的【欲望】可不会因为恐惧而退缩吧。”

　　“这不是您所期待代理人的模样吗？”

　　这话也说到了【欲海灵尊】的心坎上。

　　没错，吴亡确实是祂见过最好用的手术刀。

　　本来这趟送他去【绝望】影响的副本，只是想观察一下尊者对立面诞生的过程能否被影响。

　　得到足够的信息后，才是针对剔除或者阻止对立面的诞生做新的尝试。

　　未曾想，吴亡这把手术刀。

　　竟然直接一步到位了！

　　其他尊者还在迷茫和研究病症的时候。

　　自己这边已经具备了痊愈的手段。

　　这也让【欲海灵尊】的某种进度上顿时和其他尊者拉开了差距。

　　所以，祂现在的心情才会这么好。

　　好到愿意回答吴亡问的那些个不该说的问题。

　　“行了，别贫嘴了。”

　　“把种子拿出来我看看。”

　　本来只是惯例的检查【叹息之树】的发育进度。

　　却不料这一次吴亡有些扭扭捏捏的。

　　挠着后脑勺尴尬地说道：“那什么……这种子……”

　　在【欲海灵尊】古怪的眼神下。

　　吴亡还是将其递了过去。

　　仔细端详一番后。

　　祂也有些绷不住了。

　　皱眉道：“你做了什么？这不是它原本的样子。”

　　“不对，这不是你能做到的程度，也不是其他尊者在动手，真是奇怪……”

　　解锁新的特效倒是无所谓。

　　主要是【绝望】的属性是怎么被附着上去的？

　　这相当于是一栋已经建好的大厦，现在自己关心的是它的装修进度。

　　可你却告诉我，昨晚上重新把它的地基重新打了一遍。

　　并且没有对上面的大厦本身造成任何影响。

　　这他妈怎么可能呢！

　　已经被夯实的地基怎么可能凭空发生改变？

　　“额，转基因植物嘛……”

　　“偶尔有点儿基因变异很正常的啦。”

　　“我家楼上的那户妻子也跟她老公说，自己孩子的皮肤这么黑，是因为吃了转基因大豆被改变了基因。你看！科技啊！很神奇吧！”

　　听着吴亡的胡扯烂话。

　　【欲海灵尊】沉默了。

　　片刻后，将种子重新丢回吴亡手中。

　　叹了口气说道：“算了，这种改变本质上是好事。”

　　“而且这种子本来就是一种全新的尝试，发生点意料之外的事情也能够接受。”

　　“进度也算还可以。”

　　“我勉强给你一个奖励吧。”

　　哦？祂信了？

　　吴亡一愣。

　　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种子——

　　【汲取了某些散溢的【希望】和【绝望】，种子正在茁壮成长】

　　【成熟进度：70%】

　　这些能量应该是从收音机中偷来的。

　　不然的话，上一个副本世界中哪儿来这么多人可以提供能量啊。

　　虽然转基因植物是他下意识说出来的烂话。

　　但对方好像真的接受这是【叹息之树】种子自行发生的改变。

　　甚至还要给自己奖励！

　　啪——

　　【欲海灵尊】打了个响指。

　　嘴角有些似笑非笑的感觉，看向吴亡的眼神也变得戏谑起来。

　　就像在看待一个即将上台表演的小丑。

　　甚至可以说祂正在期待着什么。

　　缓缓说道：“我可以把你包里某件装备残缺的部分放进下一个副本中。”

　　“当然，能不能得到它就是你自己的本事了。”

　　“首先嘛……你先看一看才得到的传说装备效果吧。”

　　祂说到这儿，让吴亡有些不解。

　　装备残缺的部分？

　　自己有啥装备是残缺的？

　　哦，说的也是，还是先看看【传说】装备的效果吧。

　　【假笑面具】、【小丑红鼻】加上【小丑发饰】。

　　这小丑套装又会给自己什么样的惊喜呢！

　　堪比【先知之眼】预测未来的效果啊！

　　到底会有多强呢！

　　然而，当吴亡从背包里同时将三件装备取出来组合的瞬间。

　　脸上的笑容就像是第一次看见【小丑发饰】副作用时那般凝固。

　　甚至难以置信地反复检查自己有没有读漏的地方。

　　看向【欲海灵尊】问道：

　　“您不会在玩儿什么障眼法逗我吧？”

　　“这他妈真的是【传说】效果吗？”

　　“我怎么看上去还不如班尼有用呢？”

　　“这里说一下，班尼是我家楼下小孩儿的玩具狗。”

　　【欲海灵尊】则是微微一笑。

　　反驳道：“这效果难道不适合你吗？”

　　“真正的小丑就得这么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