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承安脸色都没变,“十天半个月了吧。”若不是姜愿在场,裴建东手里的陶瓷碗已经砸到了裴承安的身上。“一直在外面住着也不是个事儿,外面对你婚姻的猜测很多。”裴建东压住火气,“既然结了婚,还是要回家住着。”裴承安还是面无表情,裴建东云淡风轻地说:“要是国内医生治不好沈茵,就还是让她出国。”“知道了。”裴承安应下,眸子里终于多了些波动。那些审视落在姜愿身上,她抿着唇,没有搭话。饭后,裴建东也不再留着他们俩,让管家把俩人请了回去。一路无话,车内压抑得厉害,姜愿靠着车窗,不一会就睡了过去。她被裴承安抵在门边的时候,她还没有完全清醒。“姜愿,我还是小看你了。”空荡的停车场内回荡着男人的声音,他很不爽快。他对姜愿刚生起那么丁点的兴趣,裴建东就一盆冷水泼了过来。她还是那个自私自利的女人,为达自己目的,不惜把沈茵当作牺牲品。停车场里透着阴森的风,一圈一圈地打在姜愿身上,她身着单薄,此刻冷得厉害。“裴承安,我没有对爷爷说过任何话。”男人眼底的轻蔑愈发明显,姜愿的身体越发的僵硬。她想起那年的校园原创大赛,她熬夜编写的乐曲,竟然和沈茵一模一样。沈茵在姜愿前一天提交,她当时在学校小有名气,没人相信沈茵会抄袭。姜愿一遍又一遍的解释,但没有人相信她的话。她换来的是被剥夺的参赛权利,以及张贴在告示栏的检讨书。她的努力全都被钉在了耻辱柱上。望着裴承安的冷漠,姜愿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孤立无援的年纪。她猛地推开他,“没人逼你回来,你要是不想,爷爷也不会把你怎么样。”裴承安三两步追上她,“不回来不就顺了你的意,好有正当理由把沈茵又送出去。”姜愿奋力地挣脱开他的桎梏。*姜愿坐在办公室发呆的时候,小助理叩了叩她的桌子,她笑得甜蜜,“小姜助理,裴总找你呢。”她指了指会议室。姜愿吸了一口气,“好,马上就去。”推开会议室的门,裴承安并不在里面,只有何志一个人。何志正理着面前的文件,抬头看到姜愿,连忙起身,“夫人。”“他找我有什么事?”她走过去。垂眸看到了何志递过来的文件。姜愿随手翻了一下,指尖忽地顿住。裴承安大发善心地又为他们的婚姻续存了一年。婚姻期间,他不允许他的合约妻子在外面有另外的工作,有另外的感情,姜愿是他随叫随到的贴身助理。何志看着女人逐渐发白的脸色,有些过意不去。他推了下眼镜,“夫人,有什么疑问吗?”有疑问吗?姜愿眨了下眼睛。协议条款清晰,所有的违约金额都很透明,不存在任何的霸王条款。她抽过一边的签字笔,落下自己的名字。字迹和她本人一样,都透着些许害怕。“还有没有什么需要签的?一起都拿出来了吧。”女人脸色苍白如纸,何志觉得姜愿随时都会晕倒似的,他直摇头,“没有了,裴总说签完协议给你放半天。”他倒是挺会揣摩人心,知道她会心情不好。姜愿点点头,很快出了会议室。秋穗总能第一个发现姜愿的不对劲,她越发地觉得裴承安的助理是一个高危职业。她问姜愿发生了什么。姜愿愣了一下,扯出一个笑容,“没什么,就是签了一个卖身契,把自己卖给裴氏了。”“裴总还会做这些丧心病狂的事?”“当然是我开玩笑的。”秋穗拍了姜愿一下,随后就接到了领导派的活,投身工作去了。难得林婉月这天有空,院里又请到了知名的钢琴师到校,她立刻邀请了姜愿。姜愿没有犹豫,收拾好东西就赶往林婉月的学校。她束着高马尾,秋风飘散在她身上,衣袂随之而动,姜愿灵动得如同一个朝气蓬勃的大学生。林婉月朝着她招手。姜愿抬头仰望着A市的首府音乐大学,全国一流,也曾是她的向往。“小愿,你甚至比我看起来还像个大学生!”林婉月捏着她的脸蛋,“你一天都吃什么啊,脸蛋这么水灵。”她大大咧咧,已经有不少人侧目。姜愿不好意思地拉下她的手。林婉月挽着她的胳膊,“你看看,走在学校里你和我们都没违和感,谁能想到你已经是一个人妇呢?”她是姜愿的大学室友。但姜愿这个女生神秘得很,宿舍好友提起家里的时候,她总是缄默不语,没人知道她的家庭状况如何,但又知道她的家境不好。艺术系的学费总是高昂,所以姜愿总是在外接兼职。林婉月有次在外逛街,碰到姜愿被欺负,拔刀相助,一来二去,两个女孩才熟悉起来。可她对姜愿的私生活依然一无所知。得知姜愿结婚的时候,她还很惊讶,她以为以姜愿对钢琴的热爱,也会和她一样,来这所大学攻读研究生。毕竟姜愿曾经提起这所学校的时候,眼里总是有淡淡的愁绪。人各有志,林婉月尊重她的想法。走着走着,两人就来到了礼堂。门口立着钢琴家的招牌,洋洋洒洒地书写着她的简介与获得奖项。姜愿仔仔细细地阅读着沈茵这几年的经历。哪怕她灰溜溜地被赶到国外,她依然过得顺风顺水,拿奖拿到手软。到头来,只有姜愿一个人灰扑扑地裹在角落里,被人遗忘。她顿时没了观看的兴趣,但也没扫了林婉月的兴致。林婉月显然比她激动多了。沈茵出场的时候,她不停地摇着姜愿的胳膊,“她可是我们系里的神话,是所有钢琴人的毕生追求。”“是吗?”“对啊,颜好、家世好、还有个超级有钱的青梅竹马,喏,你看在那边。”顺着林婉月的方向,姜愿看到了裴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