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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港婚事- 她到死,也没放过他

京港婚事 李不言 5355 2025-04-25 0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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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年八月,于季先生而言,是暗无天日的月份。

  事情尘埃落定之后换来的不是得到真相的喜悦,而是一场生离死别中自洽的旅程。

  他破碎,合拢

  如此反复数次,直至将老爷子老太太入土为安。

  他本不想管,可所有的情绪在面对老太太尸体的那一刻,都幻化成了一句「毕竟是亲生母亲」

  她带他来。

  他送她走。

  二人在彼此的人生中扮演着迎来送往的角色。

  像是乘船的船夫,有使命的将人送上归途。

  他不是善类,可又并非天生不是善类。

  他的心狠手辣、冷漠无情,都是后来成长生活中吃尽苦头练出来的。

  一个连活着都是奢侈的人实在没办法做一个善人。

  历经千帆之后见山是山的能有几人?

  见水是水的又有几人。

  年少芳华一去不复返带走的不仅是他日渐高涨的年龄。

  还有那破碎难以合拢的童年阴影。

  他曾听老太太说过,他出生那日,大雨滂沱,她外出谈业务恰逢羊水破了,大雨路滑难走,他险些在车上出生。

  仅是一两句话的过往,在三十多年之后的今日,形成了闭环。

  老太太骨灰入墓园时,也是大雨滂沱,天跟破了窟窿似的,一个劲儿的往下倒水。

  拍打着墓园里的松柏,让他们弯腰,让他们颤抖。

  却无法开口。

  他撑着黑色的伞,站在墓园里,眼神空洞的像是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无人知晓他此时在想些什么。

  可谁都知道,他的难受难以用言语形容。

  一个十几岁被丢出家门的孩子,二十年的成长历程都在自证。

  可自证了二十年,都未曾得到一个正确直白的结果。

  季明宗握着伞的手,指尖泛白又隐隐颤抖。

  他望着墓碑上的尚且年轻的照片。

  水雾爬上眼眶。

  一个自嘲、无奈,轻讽的冷笑声混着滂沱大雨溢出来。

  他说:“我这一生,失败透顶,二十年都等不来一句道歉。”

  他只是想让她承认自己的错误。

  并不想让她死。

  可这世间最残忍的,是伤害你的人死了,而你的伤口却未曾愈合。

  他努力拼搏二十年,只是想要一句道歉。

  有何难?

  又太难!!!

  雨幕中,男人微微转身,顺着台阶而下时,又不忍的回眸望了眼。

  那一眼似有千年冤屈。

  在闭上时,痛苦隐忍的情绪挣扎间变成了泪水顺延而下。

  雨幕过境,吹的他身子左右摇摆

  近乎站不稳。

  死了的人死了,可活着的人得在存活的岁月中反复劝说自己放下仇恨。

  这怎能不是另一场荼毒?

  季家老太太的去世,宛如在他内心深处下了一场雨,这场雨全都下进了他的心里,让他阴暗潮湿。

  不至于对他的生活造成任何威胁,

  可每每变天时,总会想起这份潮湿。

  她到死,也没放过他。

  八月下旬。

  季显情况有所好转。

  但情绪不稳。

  一心求死,可一个四肢被挑断的人,连死都是奢侈。

  季澜往返医院的次数在逐渐减少。

  没有人会想让人看见自己残废的一幕,她的频繁出现只会刺激季显情绪更加恶化。

  这对季明宗而言是好事。

  最起码,他能在家里见到人了。

  可也是坏事。

  她人在家,心绪却在外。

  每每小家伙兴高采烈的跟她聊什么时,她很少能有及时回应的时候,即便是回应也很敷衍。

  如今的季澜,醉心研究医学。

  某日深夜,他起床时,看见书房亮着微弱的灯光,走近才发现她一个文科生盯着电脑看国外医学文献。

  而最痛苦的,莫过于他不能有任何怨言。

  隐忍消化自己情绪的同时还得安抚好父母长辈和孩子。

  他担心后怕,唯恐季澜将此事怪罪在他头上,他一心引导她季显的疑点,却未曾想到,背后推手另有其人。

  许久没有烟瘾的人这段时间,浑身都沾染着烟味儿。

  夫妻二人的情况陷入了一种尴尬的境地。

  连带着旁人都看不过眼。

  这日中午,季澜早早准备离开公司去医院。

  徐影见此,握着她的胳膊将她带进办公室,苦口婆心的劝她:“你不能这样。”

  “季显那边你要照顾无可厚非,可你还有家人,还有熙熙。”

  “我知道,”她回复的腔调很平稳,平稳的徐影怀疑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

  “你知道,但你做到了吗?季明宗夜夜买醉,你可曾关心过他?季澜”徐影深深叹了口气:“朝前看吧!季显那边,你仁至义尽就行。”

  “什么才叫仁至义尽?”

  “什么又才算仁至义尽?”

  “如果当初不是”有些话,她心里清楚,但不能说:“舒洁根本就不会有找上他的机会,他只是想带着邓宜离开,可我却连这点忙都没帮到他。”

  “徐影,你跟我说仁至义尽?我真有那般圣心,也不至于被围困这么多年。”

  季澜甩开她的手想走,徐影不依不饶的跟上去:“你所以的时间精力都在季显身上,季董呢?熙熙呢?你父母还在京港,这些人你都不管了?季显是你的责任,未必家里其他人不是你的责任?”

  “季澜,我从未觉得季显不配,我只是希望你别沉浸在过去,季董也很可怜,他禹禹独行二十载,从洛杉矶到南洋在辗转回国这一路走来,二十年就是为了一声道歉,可直至老太太死,他都没等来一句道歉。”

  “他未必不难受,未必不痛,不能因为他年长于你,你就将所有的家庭责任都丢在他肩上。”

  “父母是你的父母,孩子也是你的孩子。”

  兴许是徐影的说教起了效果。

  这日下午,破天荒的她去接了小家伙放学。

  小家伙见了他,跟蝴蝶似的冲进她怀里。

  仰着脖子望着她,小心翼翼的询问:“妈妈,是那个对你很好的舅舅康复了吗?”

  “为什么这么问?”季澜牵着他的手微微紧了紧。

  “爸爸说哒!说对你很好很好的舅舅生病了,你很难过,”小家伙眨巴着眼睛跟奶猫似的望着她。

  季澜心脏深处,似是有只手在无情的揉搓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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