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射向天空的心矛!
北部海岸的沙滩,艳阳高照,平静的海潮翻滚着鱼鳞状的波纹,浪花下涌出腥咸的味道。
一切与往日无异。
让人不禁怀疑,那三天之后的“浩劫”是否真的会到来。
不过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蒂奇还是老老实实地遵从魔王的旨意,和其他玩家们一起收拾起枯木港上的破烂,准备往太阳阶梯山脉上转移……
想来那位大人是早就计划好了,所以枯木港上才没有大修大建,唯一一座堡垒也只是砌了堵墙,并且选在了附近地势较高的丘陵上。
将最后一包行李塞进木箱,戴着船长帽的蒂奇将其用皮带圈着拖到海滩边的泥地,然后扔到了停在那儿的蒸汽拖车上。
这种“顶着烟囱”的马车是大墓地的新奇魔导器之一,据说是叫拖拉机,什么东西都可以拉。
蒂奇对魔法了解不多,并不懂其中的原理,只知道这玩意儿和蒸汽轮船上的那东西类似,只不过不是在水里游,而是在地上跑的。
察觉到车上的动静,坐在车头发呆的骷髅瞬间唤醒,机械地朝着身后叫了一嗓子。
“100冥币!”
“记魔王账上。”
这家伙是魔王仆人的仆人,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召唤物,他没必要和这家伙客气。
蒂奇随口应付了一句,接着在车厢上用力敲了敲,发出咣咣的声响,示意它可以滚蛋了。
似乎是替自己的主人收到了任务奖励。
那骷髅沉默不语地激活魔法阵点燃了锅炉,扶着操作杆和方向盘,朝着通往山上的小路去了。
目送着那歪歪扭扭的车辙蔓延向山上,蒂奇很怀疑这台笨重的家伙能否将自己的行李平安送到。
不过无所谓了。
反正那里面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像是黄金、翡翠、宝石之类的珍宝,那位大人早就用传送阵送到大墓地那边去了。
做完所有事情的蒂奇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回到了海边,打算和自己的“酒馆”道个别。
破烂的船舱就像搁浅在沙滩上的鲸鱼,木制的船壳已经在海风的吹拂下接近腐烂。甲板上涂满涂鸦与涂改过的价目表,酒桶拼的桌子还斜着一张没来得及收的扑克牌。
撩起遮阳的船帆,蒂奇坐在门边的木箱上,从歪倒的酒桶里榨出了最后几滴浑浊的朗姆酒倒在杯子里,和漏风的门板干了一杯。
“干杯!”
他仰头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随后将手中的杯子狠狠地扔向了不远处翻滚着浪花的海滩。
终于要说再见了。
他恨透了这艘破船。
如果不是当初买下了这玩意儿,如果不是信了传播信仰可以升格灵魂的鬼话,如果不是信了殖民地遍地都是黄金的狗屁宣传,他现在大概躺在豪华的庄园里,睡在女仆们的膝盖上,享受着加了奶的红茶或者加了红酒的奶……怎么也不至于稀里糊涂当了魔王大人的狗。
好吧。
最后一件事儿其实没那么糟。
而且,虽然他恨透了这艘破船带给自己的厄运,但偏偏又是它陪伴自己熬过了最难熬的那段时期。
把所有的问题推给一个不会说话的家伙似乎也太极端了,做出选择的终究是他自己……因为他心中的贪婪。
想到就要和这家伙分别了,他的心中竟是生出一丝丝不舍来。
“还有吗?”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了蒂奇的思绪,后者下意识地回头,只见卢米尔正向他走来。
“没了,刚才是最后一滴。”
“我指的是你的行李。”卢米尔指了指酒馆的吧台。
“……我说的就是行李,都在车上了。”
蒂奇干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而也就在这时候,他忽然注意到站在面前的这位老熟人,身上的气质似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尤其是那双眼睛。
和一个月之前相比,明显褪去了眼神中的青涩,就像经过打磨之后的青金石一样。
一个月前这家伙可不是这样。
虽然那时候的他也凶狠,也狡猾,也不好对付……但那种程度上的狡猾更像是贫民窟中恶棍们的色厉内荏,而不像现在这样,仿佛一位经验丰富且久经考验的探险者。
如果再次对上,自己恐怕没有那么容易仅靠武力压制他……
见蒂奇直勾勾盯着自己,卢米尔向他投去询问的目光。
“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蒂奇摇了摇头,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说起来我最近怎么都没看到,你最近都干什么去了?”
卢米尔倒也没有遮掩,坦白地说道。
“魔王大人安排我前往各个部落的居住地,调查他们的生活习性以及人口数量,为之后的传教工作铺路。那位大人说,要把大墓地的神殿建到每一个部落,每一个村落的每一个帐篷区,让大墓地的力量在基层形成新的凝结核,取代旧的信仰。”
蒂奇咧嘴笑了笑。
“那恐怕开支不小。”
虔诚地将右手贴在胸口,卢米尔语气平静地说道。
“他有他的办法。”
蒂奇对他的说法不置可否。
毕竟就算是圣城,也不可能建那么多教堂。
不过这时候,他却从卢米尔的身上注意到了其他不寻常的东西,下意识地开口说道。
“你的灵魂升格了?”
卢米尔点了点头。
“是的。”
“……妈的,我就知道,果然是这个原因,”蒂奇感慨了一声,对卢米尔的变化恍然大悟之余,眼中也不禁露出羡慕的光芒。
他记得这家伙在魔王军抵达之后不久就展现出了黑铁级的实力,然后便被派去森林里执行任务。
如此说来,这家伙现在应该有青铜级的实力了!
这个等级对贵族来说不太够看,但基本上已经是大多数普通人的巅峰,属于会得到神灵“关注”的阶位,换句话说就是有编制的那种。
只要不是发生了死在迷宫里这样的意外、或者像自己这样迷失在了大海深处,大概率都是能够再入轮回,并且在来生获得不错的安排的。
比如投胎到富裕的家庭,比如成为某个大贵族的私生子,又或者成为乡下男爵的“计划之外的孩子”,甚至是得到继承头衔和领地的机缘。而即便这些好事儿都没有发生,去当一名冒险者,也是能出人头地的。
这家伙算是混出头了!
看着一脸羡慕的蒂奇,卢米尔知道他在想什么,严肃的脸上不禁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魔王大人从来不会亏待他的部下,只要向他献上忠诚,为大墓地作出贡献……就会得到他的提拔。”
“即便是我?”
“即便是你。”
蒂奇咽了口唾沫,虽然并没有完全相信这张诱人的大饼,但眼中还是透出了期待的光芒。
我该怎么做?
他用眼神询问卢米尔,试图从那张虔诚的脸上寻找蛛丝马迹,得到取悦魔王的方法。
看穿了他的心动,卢米尔继续说道。
“你不必着急,魔王大人会为你安排新的工作……像你这样有能力的人,即使你想烂在海滩上,他也是不会允许。”
“太好了……”蒂奇咧嘴一笑,目光炯炯地说道,“我在这海滩上都快闲出蛋来……说吧,那位大人需要我做什么。”
他忍辱负重在这鬼地方当着名义上的酒馆老板,干着收破烂的活儿,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
如今魔王陛下终于注意到了他的价值!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大展拳脚一番了!
只要不是去地狱,他什么都肯干!
看着跃跃欲试的蒂奇,卢米尔微微一笑,开口说道。
“出使帝国。”
“……?”
空气微妙的安静了一会儿,只剩下海风刮过木板的呼呼声,和时不时传来的一声海鸥长鸣。
看着一脸认真说出那句话的卢米尔,蒂奇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一时间失去了言语。
出使帝国?
“出使帝国?我?!你是认真的吗?!”
“还有我。”
“那更完蛋了!”蒂奇痛苦地抱住了脑袋,仿佛绳索已经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我们会一起吊死在港口!”
看着这个一脸绝望的船长,卢米尔平静地问道。
“为什么?”
“为什么?你居然问我?这还用问吗?想想你是谁的人?!”看着这个毫无自觉的家伙,蒂奇不禁开始怀疑这人的大脑是不是被魔王给弄坏掉了。
“魔王,但没人知道不是吗?”看着一脸绝望抱怨的蒂奇,卢米尔却是异常平静,条理清晰地继续说道,“我之前去过萨尔多港,和那里的守卫一起喝酒,从他们手中买下了监狱里的战俘送回地狱,用的是印着帝国帝皇头像和圣西斯教徽的硬币……但我现在仍然在这儿和你说话,没有人发现我。”
“你拿帝国本土和殖民地比……”蒂奇喃喃自语地说道,“你知道那儿的神职人员有多少吗?”
那儿的教堂虽然不至于修到每一个村庄,但圣西斯的信仰绝对覆盖到了帝国的每一寸土地上。
他们的身份一旦暴露,绝对会死无葬身之地!
卢米尔淡淡笑着说道。
“我们并不是作为魔王的使者回去,也不是开着你那艘已经破掉的海盗船,而是让你带着从阿萨姆城搜刮来的黄金和宝石,开着雷鸣城造船厂生产的豪华巨轮衣锦还乡。”
蒂奇:“你想的太简单了!”
“魔王的仆人这个单词又不会写在脸上,是你把帝国看的太神圣了……哪怕是圣城,也只是一座城市而已,生活在那儿的只是一群人,并不是神灵。”
看着愣住的蒂奇,卢米尔淡淡笑了笑,意味深长地继续说道。
“而且,那里真要是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神圣,那些一次又一次将灵魂出卖给恶魔乃至混沌的叛徒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呢?”
蒂奇眉心抽动,声音沙哑地说道。
“但他们都被吊死了……”
“是的,但你要是和蟑螂这种生物打过交道就该知道,你踩死的虫子永远都只是屋子里的冰山一角。”
看着说不出话来的蒂奇,卢米尔将目光从他的身上收回,看向了不远处的海上。
冲刷着沙滩的波涛依旧平静,就像流淌在画布上的油画,然而越是如此,越说明那藏在暗流之下的风暴越是浩荡。
“魔王并没有让我们立刻出发,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准备……或者,你要是害怕,退出也是可以的。”
扔下一脸纠结犹豫着的蒂奇,卢米尔独自转身,朝着海滩边缘的森林走了过去。
“要变天了。”
“我们该走了。”
……
天变了。
这次是真的变了。
冲刷着海滩的浪花渐渐变成了十数米高的巨浪,呼啸在太阳阶梯山脉间的狂风犹如不息的龙吟一样。七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就像是伫立在风暴之中的孤岛,承受着那从亚空间吹来的乱流的撕咬。
没有人怀疑。
只剩下默默地祷告。
中部沙漠,沙脊部落的营地,卷曲着尾巴的沙脊族蜥蜴人们正匆匆的奔走,将最后一点儿补给搬去地下。
漫天黄沙平地而起,吹成了遮天蔽日的云,冷冽的狂风如同乱舞的刀刃,仿佛要割裂整片大地。
耀眼的太阳已经彻底地消失,只余下一丝血色的残光,洒在收拢扎紧的帐篷和光秃秃的石屋上。
距离“三日之约”只剩下最后几个小时,大结界的崩塌似乎比魔王宣言的时间还要来的更早一些。
沙脊一族的祭司仰望着天空,浑浊的瞳孔倒映着呼啸的黄沙,嘴唇微微颤抖着。
太像了……
此刻倒映在她瞳孔上的画面,简直和壁画上雕刻的一千年前的那场浩劫一模一样!
“魔王大人在上……”
这就是您的力量吗?
被这威压深深地折服,她在心中默默地祷告。
没有人知道。
那并不是魔王的力量。
也不是任何人的力量。
而是每一个人。
营地外围的传送阵泛起微光,随即一道幽绿色的光芒闪烁,一道金黄色的身影迅速浮现在了传送阵上。
艾瑟玛塔·哈玛卡刚一现身,便抬手遮住面前飞沙走石的劲风,长袍被风吹得咧咧作响。
她的目光一转,很快越过沸腾的沙尘,看见了奔走在营地中指挥族人撤离的卡萨将军。
此时此刻的她正挥舞着手中的青铜弯刀,带着族中的精锐战士们,带领迁徙的队伍转移去沙丘南侧的地下通道。
“水囊优先!还有燃料!我们要在地下度过至少七日,也可能更久!魔王会支援我们,但我们不能总指望别人帮忙!”
“第四搜索队!再去营地里检查一遍,有个母亲找不到她的蛋了!动作快点!!”
“卡萨,将军。”
卡萨闻声立刻转身,看到是族母,立刻单膝跪地说道。
“族母大人!您可算是安全回来了,我差点儿派人去找您——”
“不必多礼,起来吧,然后告诉我撤离情况怎么样了?没有人走丢吧。”艾瑟玛塔不等她起身,直接问道。
“一切都在按计划中进行!主力部队带着族人都已进入地下避难通道,除了几个粗心的家伙把蛋搞丢了,没有任何疏漏!当前营地中都是负责收尾的部队,只剩最后两个编队还在装运物资——最多再过一刻钟就能完成!”
卡萨一边起身,一边用力压住头顶的兜帽,沙尘拍得她的皮革护甲咯吱作响。
她话音未落,天空中突然亮起一道雷光,霎时间撕开黑云,而后是天崩地裂的炸响,震的她的胸口发颤,心魂跌宕。
卡萨猛地抬头,瞳孔骤缩,那双刚毅的瞳孔中不由自主地浮起了一丝恐惧的光芒。
她自问不怕任何人,即便敌众我寡,亦敢追在圣甲龙王国的十万大军身后冲杀。
但那自天穹而来的威压,终究不是凡人的力量……
她感觉到了。
可怕的存在正在注视着她们。
“族母大人……这……这真是魔王的力量吗?”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卡萨颤抖着说道。
艾瑟玛塔抬头凝视着被闪电撕裂的天空,眼中有错愕,有惊慌……但最终都化作了敬畏与虔诚,以及最后的安详。
“是的,卡萨……那就是魔王大人的力量。”
从天穹收回了视线,她看向了面露惧色的将军,用威严而不是敬畏的声音说道。
“不过不必恐惧!”
“他的吼声是为了砸断千年来套在我们脖子上的枷锁,带我们走出龙神赐予我们的襁褓。”
呼啸的狂风愈发汹涌。
艾瑟玛塔闭上双眼,双爪合十抱紧,脸上前所未有的虔诚,如狂热的信徒一般祷告。
“此刻,我们只需向祂献上我们的祈祷——”
“我们的新生将在风暴的洗礼之后来到!”
……
地表狂风大作。
地下亦是震耳欲聋!
坚固的花岗岩壁发出不安分的抖动,蜷缩在角落的蜥蜴人们紧闭着双眼,默默祈祷。
仰望着那颤抖的穹顶,一名甲龙族祭司看向了旁边的泽尔·图阿,声音颤抖地说道。
“泽尔大人……结界,好像真的被撼动了!我们,我们的世界正在崩塌,我好像听见了龙神的哀嚎!”
这当然是一种解读。
但如果所有人都这么想的话,那“世界末日”恐怕就真的降临了。
“也许那不是哀嚎,而是祝福。”
借着幽暗的烛火,泽尔沉默地抬头看了一眼漆黑的穹顶,脸上忽然露出苦涩的笑容,叹息说道。
“还有……不要叫我大人,我只不过是生活在联合王国的一名普通公民罢了。”
……
上百公里之外,太阳阶梯山脉,嘶吼的疾风犹如龙吟刮过山岗,仿佛要将那一座座山峰夷平!
风吼部落的族人已经离开了他们世代居住的雷霆崖。
那些曾傲视群山、翱翔于绝壁的身影,如今也只能蜷缩在山洞深处,与来自太阳阶梯山脉附近的其他部族一起成为彼此的依靠,共同忍受着那漫无边际的煎熬。
收敛翅膀站在洞口,看着黑云翻涌的天空,乌尔加的眼中隐隐透着一丝恐惧的光芒。
这一切真的会结束吗?
还是说……
世界将在此刻彻底崩塌,而这暗无天日的永夜将变成他们所有人的末日——作为诸神对他们打破契约轻信外来者的惩罚。
滚滚雷霆既像是击碎枷锁的战斧,又像是旧神发出的不甘怒吼,让他一时间迷失了方向。
毕竟崩塌的不只是分割大地的结界,还有他心中的结界——以及那安放着风吼一族不稳定精神的承重墙。
他曾无数次在风暴中翱翔,直面咆哮的雷云与乌拉诺斯对他的考验,却从未像此刻这般胆战心惊,并对未来感到迷茫。
“会结束的。”
仿佛看穿了他心中的所想,潮汐一族的先知乌雅娜走到了他的身后,用柔和的语气说道。
“没有永不停息的风暴,也没有只起不落的海潮。”
乌尔加斜了她一眼,迅速收敛了瞳孔中的胆怯,嘴角牵起一抹傲慢而牵强的冷笑。
“海神告诉你的?”
乌雅娜摇了摇头,鱼鳍轻轻摆动,就像蝴蝶的翅膀,将目光投向了山洞之外的远方。
“海神从来不会告诉我们鱼群究竟在哪里,洋流又会将我们带向何方。但我们仍然相信,祂会将我们带去我们将要去的地方……因为相信的力量让我们可以一直找下去,就算这场风暴没有在第七天结束,也会在第八天,或者第九天结束。”
乌尔加笑着说道。
“这可不像是先知嘴里该说出来的话。”
乌雅娜微微一笑。
“或许吧,但我觉得……这正是先知最大的作用。我们终究不是天上的神灵,但我们可以神灵的名义团结在一起,让我们不至于在第八天倒下。”
乌尔加略微哑然,错愕地看着她。
说起来,他以前都没有注意,直到现在才发现,潮汐一族好像也是有翅膀的……
那并不是风吼一族独有。
看着不说话的乌尔加,乌雅娜换了一个话题。
“刚才有个孩子问我,他说……想用鱼和你们换点东西。”
“换什么。”
“关于鱼群的信息。你们飞在天上能看到很远的地方……他想和你们分享他的猎物,只要你们能带他找到更多。”
乌尔加瞥了她一眼,将目光挪开,投向了山洞之外的黑云。
“等风暴过去之后再说吧……我没意见反正。”
乌雅娜莞尔一笑,点头说道。
“那就让我们一起为这之后的未来祈祷吧。”
……
阿萨姆城的废墟上。
怀中捧着龙蛋的罗炎坐在阿拉克多的背上,任由那狂乱的气流拨乱他的刘海,将他的披风吹得咧咧作响。
看着风云变幻的天空,他的嘴角不禁扬起一丝笑容。
“果然让我猜中了。”
手中的龙蛋隐隐作烫,像是在回应他那胜利的宣告。
飘在罗炎的身旁,同样仰望着天空中异像的悠悠,轻声感慨道。
“真是可怕,一群蜥蜴的集体祈祷居然能将一块大陆切出去……要是所有人都幻想世界毁灭,这个星球岂不是会四分五裂?”
罗炎笑了笑。
“这个问题很有意思,所有的原子都在永不休止的运动,但你见我手上的龙蛋裂开了吗?”
“众人之想”的力量虽然恐怖,但大多数时候这股力量都是处在动态平衡之中的。
“想要晴天的人”和“想要下雨的人”彼此所产生的愿力会互相抵消,而这还仅仅只是一个方向上的分歧。
人们每天思考的东西可不只是天气,并且其任何一个念头稀释在二十四小时的时间里都会变得不值一提。
除非有一股极强的信念,能够将所有人的想法凝聚起来,朝着同一个方向使劲,并消解一切阻挠的力量。
就像龙神利用蜥蜴人对外界的恐惧封印了迦娜大陆,圣西斯利用人们对死亡的恐惧击坠了冥府,本质上用到的其实都是同样的原理。
包括此时此刻,他利用从古塔夫的日志中吸收到的知识,铸成的属于迦娜大陆全体蜥蜴人的“心灵之矛”……
也正是基于同样的力量!
这不比什么半神牛掰多了?
就在罗炎沉浸在那凌驾超凡之上的愉悦中的时候,悠悠的声音忽然从一旁传来,打断了罗炎的思绪。
“魔王大人……”
那声音都带着一丝惊讶,让罗炎不自觉地从空中收回了视线,侧目看向了旁边的空气。
“怎么了?”
悠悠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怀中的蛋,直到确认那爬过鳞片的裂纹不是错觉。
它小声说道。
“你手里的蛋,好像真裂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