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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到底要去哪里?
岑冬生与伊清颜、天帝与大祟的追逐战再度迅速陷入白热化阶段。
青年注视着前方那个穿梭在漆黑岩窟与甬道之间的身影,心中不免浮现出这个困惑。
虽然之前说了是要转回去拿“杀生刀”,但它的下落唯有天帝本人知晓。而就以目前表现而言,似乎只是回到了不久前双方追逐的状态……
当时天帝径直从最高处的云海逃往位于此界底部的深渊,方向更为明确,就是为了解除大祟的封印;而这一次看起来则更为漫无目的。
他们很快脱离了煞炁弥漫的核心区域,再一次触碰到了天上缭绕的云雾,熟悉的“仙气”沁入鼻腔。
从天宫到深渊、再从深渊重归云海,位于追逐战最前方的天帝上天入地。
祂不至于觉得通过这种方式就能甩掉他们。或许是只有通过这种绕圈子的方式才能抵达目的地,或许是另有未知陷阱,这里毕竟是祂的主场。
岑冬生又默默观察了一段时间,察觉到了几分端倪:
大祟那肿瘤般病态膨胀的躯壳,在一头撞入由仙气构筑成的云海后,出现了一段时间的萎缩,就像触碰到了盐水的蝗虫。
但这种状态没有持续太久,区区无主能量不可能杀伤这一级别的魔物,大祟迅速适应了这一环境,开始反过来吸收仙气。
风起云动,气流从四面八方涌来,巨型球体上绽放开成千数万张嘴巴,吞云吐雾、肆意汲取周围的仙气,接着又吐出滚滚黑烟,反过来侵蚀着环境。
不知不觉间,这恍若笼罩在永恒白昼之中的世界,竟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昏沉下来。
岑冬生望向头顶,经过伊清颜“次元吞噬”的破坏,又经过大祟的侵蚀转化,宏伟天宫距离分崩离析不过一步之遥。
苍天白日正在被晦暗的颜色吞没,残损的建筑物依次崩塌,白雾缭绕的仙境好似摇曳的幻影般扭曲。
天帝是在专门引诱那头魔物四处破坏这个世界吗?
但这样做又有何意义?
身为空间干涉领域的王者,伊清颜在这方面的感官更为敏锐,在岑冬生感到迷惑之时,她来到男人身边,低声给予答案。
“世界正在改变……正在变回‘原貌’。”
“……‘原貌’?”
“这里被分割成了两半。一半被仙气改造,一半被大祟的煞炁改造。之前我在试图摧毁这个地方的时候,觉得哪里很奇怪,有种施力点不对,使不上劲的感觉,看来我们所见的,不过是覆盖其上的幻象。”
岑冬生恍然。
“清气上扬,浊气下沉”的神话观念深入人心,所以他一开始觉得天人居住在云海之上、魔物居住在深渊之中的状态十分自然。
但既然神话传说中的仙人们本质是远古咒禁师,他们生活的地方自然也是基于对原本星球环境的改造,就和现代人类在大陆之上建立城市一样。
“天帝试图让这个世界回归原初状态……那么,这里会是哪里?”
*
天海市,超自然工作委员会总部。
超过五十层的高楼顶层,身穿女士西装的安知真独自一人站在落地窗前,幽深瞳孔俯瞰着下方如积木大小的城市和与蚂蚁无异的熙攘人群。
无人知晓她内心的想法,纵使距离最近的人,也往往只能揣测一二。
“咚咚。”
空旷无人的办公室中,响起了恭敬的敲门声。
“进来。”
安知真转过身来,看到她的秘书正捧着一叠文件走入。
孔银莲将东西放下,动作熟稔自然地倒了杯咖啡,放到女人面前。
安知真在办公椅上优雅坐下,纤长白皙的手指在办公桌上轻轻敲了两下,她微微歪着头,注视秘书的动作,轻声赞赏:
“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都要感谢您的指导。”
“我可什么都没做呀。过度谦逊意味着自我定位的失调,这可不行哦?”
“……是,属下铭记在心。”
孔银莲的动作微微一顿,回答依旧恭敬。
她听得出来,女人的语气中透着笑意,这说明对方目前的心情不错……那接下来,就是汇报工作的时间了。
然而,正当孔银莲清清嗓子,准备开口的时候,却突然注意到安知真的目光从自己的面庞与咖啡杯上滑了过去。
她正在望向别处。
孔银莲愣了一下,顺着安知真的视线看去,发现女人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办公室的某个角落。
那里空无一物。
至少……以她目前“甲二”位阶咒禁师的肉眼、灵觉,看不到任何存在之物。
忽然,孔银莲的心头爬上了一阵悚然之情,脊背渗出冷汗。
这是怎么回事?
安顾问她,绝不可能做毫无意义的事情……
“稍等片刻。银莲,你先出去。”
安知真的目光又重新转回到秘书身上,嘴角浮现柔和的笑意。
孔银莲愣了一下,没有犹豫,立刻告退,转身离开房间。
……
在秘书的身影消失后,安知真重新举起热气腾腾的咖啡杯。
她看着深色丝滑的液体,在阳光下泛起圈圈涟漪,反射着女人那完美无瑕的面庞。
过了一会儿,她才轻声说道:
“贵客上门,恕我不能提前迎接。”
安知真看似是在自言自语,但那个角落——本该空无一物的办公室一角,却传来清朗婉转的少女,在回应她的话语。
“抱歉,是我不请自来了。”
一步。
雪白的赤足悄无声息地浮现,踩在柔软的大红色地毯上,留下小巧的轮廓。
两步。
脚踝上佩戴的银铃“叮当”作响,如山泉流水般淙淙悦耳。
三步。
山茶花的香气在办公室中飘荡。
明明是偏淡雅的香味,却有着不可思议的存在感,一瞬间,仿佛全身心都被浸泡其中……
连咖啡的香气都闻不见了。
安知真难得露出一回无奈的表情,将咖啡杯放下,凝望着突兀出现在办公桌前的白裙少女。
如云乌发优雅盘起,簪着朵将谢未谢的山茶,一身裙裾仿佛被清晨的雾气所浸染,透着点点湿气,单薄裙料因此黏在少女身上,能隐约看到下方亮白的诱人肤色。
——恶神。
自称楼迦的超古代神明,在极乐盛宴之上干涉了岑冬生……她的恋人的选择。
虽然让冬生的境界更上一层楼,却也在男人身上留下了难以痊愈的伤口。
安知真神色幽幽,从后方窗户照射过来的明媚阳光落在黑长直发的女人身上后消失,像是溶解在了那深暗之中。
她瞳孔中的光芒明灭不定。
“嗯……岑冬生经常来这里吧。”
楼迦琼鼻微动,她将双手背在身后,一步一晃,就像在集会街头四处好奇张望的孩童那般,一派天真地在办公室中踱步转圈。
“我能嗅到他的气味呢……对了,一般是从门口进来,然后停在那个方向,那之后……”
白裙少女的脸颊微微红润起来,黝黑的瞳孔闪闪发光。
“嗯,气味最浓烈的地方是哪里呢?沙发上,办公桌上,落地窗那边……欸,偶尔还会在办公桌底下吗?”
不知道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认真地搜寻着那个男人在这间办公室留下的烙印与痕迹,楼迦在办公室中转了两圈后,最终来到了安知真身旁。
不知不觉间,少女……或者说仅是维持了“少女”外表的神明,与女人贴近到了一个危险的距离。
她俯下身,鼻翼翕动,几乎要让自己的面庞碰到那头漆黑如瀑的长发。
“不过,要说味道最浓烈的,果然还是在你身上呢~安小姐。”
楼迦眯起眼睛,像是完全沉浸到了那股气味之中,红润的嘴唇微微分开,露出一排珠贝般白皙的牙齿。
“窥探人类的私生活,难道是神明的癖好?”
安知真连眼睛都未曾抬起,淡淡反问。
“只是我个人的爱好。”
“那么,像条小狗一样到我的地盘上到处乱嗅呢?”
“哎呀,这话可真粗鲁~虽然没什么不对……”
楼迦重新站直身体,那双迥然有神的双目直视着安知真,仿佛是在试图证明其所言非虚,她挺起青涩的胸膛。
“我只是渴望着与他,与二位更近一步罢了。我们的关系不该局限于此,还有‘更上一层楼’的可能性,因此才反复来访。”
“哦?”
“二位……不,应该说是三位,你们是人类自从‘家庭’关系诞生以来,从古至今、堪称最强的‘一家人’。”
楼迦一脸严肃地张开双臂。由于她本人的身材偏纤瘦娇小,这个动作让恶神大人看起来更像是个小女孩。
“只是目前,这个家庭的人员尚有空缺,而我则可以补上这一缺失。”
“少了个人?”安知真拿手指轻点着侧颊,摆出更为悠闲的姿态,笑意若有若无,“少了谁呢?”
“我是姐姐,清颜是妹妹,冬生可以是哥哥,可以是弟弟。孩子的话,未来自然会有,不觉得哪里需要外人……”
“——当然是父母!”
楼迦保持着张开双臂的姿势,表情认真到好像下一秒就要将安知真拥入怀中。
“我可以成为你们的母亲……”
“那可不行。”
没想到有一天会遇到把“成为某某的母亲”挂在嘴边的人,安知真漫不经心地想,随口拒绝。
“我们这个三口之家,不需要统治者。”
兄弟姊妹间的关系是平等的,但父母却在家族中占据着更高的位置,所以干脆从一开始就不要有。
当然,对于寻常家庭来说,父母定然难以割舍,但她、安知真与伊清颜,是机缘巧合之下汇聚到同一个屋檐下的人,这份关系本就不同寻常。
“倒是缺个宠物……”
“——宠物也行!”
楼迦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安知真的话头,打蛇随棍上地大声回答,为了加入所谓的最强一家,恶神毫不在意自身的尊严。
这副无耻的态度,反而让安知真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
“安小姐喜欢猫,还是狗?果然还是狗吧,对人类来说,狗就是最忠诚的伙伴。”
楼迦将小手捏成拳头放在颊边摆动,朱唇轻启,真的一脸严肃地模仿起了狗叫。
“汪!汪汪!”
考虑到眼前之人身份是何等高贵,掌握着何等庞大的力量;再看这毫无廉耻之心、抛却尊严的表演,不可谓不荒唐。
不过,所谓的“尊严”、“廉耻”,并非先天之物,而是后天社会文化与风气的造就,也许神真的不在意这个吧?
……不,不对。
如果远古时代的统治者们真的不在乎尊严,那就不会有恶神因为醒来后单纯看曾经的奴仆种族统治大地,就急着毁灭人类了。
按照冬生的说法,有着这种念头的恶神……甚至还不止一尊。
安知真一边思考,一边半真半假地应付着这尊送上门来的恶神。
“那么,你会为我们提供什么价值呢?如果想当宠物的话,起码能咬人吧?”
“目前,本尊的牙齿锋利度尚且不足。”
白裙少女的手指伸入口腔,将唇瓣肆意拉扯出僵硬的弧度,一点儿都不在乎这个动作有多不雅观。
“……哦。”
楼迦的意思很明确,她的时刻尚未到来——恶神的真正苏醒之日;因此,她迄今为止一直在使用分身与他们的对话。
“但我的眼睛依旧明亮。”
白裙少女将沾上晶莹口水的手指从口中抽离。
“岑冬生,和他的妹妹,目前正身陷危机之中。他们无意间闯入了一个过去被称为‘天界’的地方。”
“虽然那里的统治者大概率和我一样,尚未恢复全力……可是刚刚被吵醒,起床气肯定不一般。”
“……又一位恶神?”
楼迦点点头。
“假如算上那头被栓在天界下层的怪物,说不定是两位。不过这俩本就是生死大敌,联手的可能性不大。”
安知真沉默片刻,缓缓从办公椅上起身。
“所谓的‘天宫’,究竟在何处?”
“那自然是在天外。”
见她动作,楼迦笑得开怀。
“要我为您指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