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承安的脸色似乎比外面的天色还要沉。何志坐在驾驶位,悄悄凝住了呼吸。眼看夫人已经和那个金发洋人扭打在一起,裴承安依然无动于衷,旁观着这场闹剧。保罗已经从皮夹里抽出纸币塞给姜愿,又伸手去扯她。“裴总,咱们要不要过去帮忙?”男人的眼睛终于落在他身上,很锋利,很骇人,他说:“回去。”何志把裴承安送回了和姜愿同居的地方。……司机时不时通过后视镜看着后面的女人。姜愿屈膝蜷缩在后座上,头发有些散乱,目光空洞。她双脚赤裸,鞋子早在逃跑的时候不知所踪,脚上全是被碎石划破的伤痕。“小姐,需不需要报警?”姜愿一愣,然后摇头。她没让保罗占到任何便宜。她甚至还咬伤了保罗,高跟鞋碾进了他的脚趾里,他的伤恐怕比自己更重一些。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姜愿开门的时候手还有些抖。天空忽然一记闷雷,客厅亮了一瞬,沙发上的黑影吓得姜愿一震。“这么快就回来了?”裴承安声音响起的时候,姜愿紧绷的身体才松懈下来,她拍开了灯。入目便是一个狼狈的女人。“去哪了?”裴承安想起了许咲川。他说:“保罗是什么人?吃女人向来不吐骨头。你猜,我刚刚在餐厅碰到谁了?”裴承安当即就冷了脸色,坐在他身侧的沈茵还有些许不解。沈茵想打圆场,但许咲川偏偏想要添一把火,“是姜愿。”他眼底嘲弄更显,“原来你也满足不了她。”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接下来的十分钟里,裴承安一言不发,沉默地坐在一边。沈茵邀请他打牌,他拒绝了,他捞起外套,“你们玩,我先走了。”“裴承安!”沈茵叫住他,“今天我刚出院,你不能陪陪我?”“沈大小姐,今天那么多人陪着你,应该不差我一个。”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你装什么哑巴?”思绪回笼,面对姜愿的缄默,裴承安心中越发烦躁。“我去吃饭了。”姜愿低声回复,垂头找着自己的拖鞋。她好累,她只想快点冲澡躺回床上。她忽然被推了一把,她撞向鞋柜,她来不及痛呼,下巴就被人捏住。指间的力道很大,恨不得将她的下巴捏碎。“不是加班?”裴承安一字一句地咬着,“怎么都快跑到保罗的床上去了?”她知道,一定是许咲川添油加醋向裴承安说了什么。“加班太晚,张经理说他和保罗有个饭局,让我一起去吃个便饭。”“吃个便饭,需要他给你塞钱?”姜愿猛地顿住。她微张嘴,有些哽咽,“你都看到了?”在她苦苦挣扎的时候,她希望有人来解救她,可所有人都把他们当成情趣,只有餐厅的经理看出不对劲,出来制止了下。她当时连包都来不及拿,保罗被控制住的时候,她拼了命地往外跑。她以为自己孤立无援,不曾想,裴承安就在不远处冷眼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姜愿恨恨地甩开他,兀自地往卫生间走去。裴承安大步上前,把人拽进去,甩到墙壁,拿起花洒淋向她。冷水刺骨,姜愿抖了一下,裴承安说:“你能不能别这么下贱?”他心中升起一团火,他掐着姜愿的腰,食指勾着她的脸颊,“他碰你这里没有?”“没有。”指腹落向唇瓣,“那这里呢?”姜愿摇头。他的审问好漫长,好痛苦。他一下一下地凌迟着她,移到了她的手上,“他碰你这里了,我看到了。”说完,他惩罚似地咬着她的手背。裴承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火大,甚至丢下了沈茵,去找姜愿。或许是出于男人的占有欲。姜愿现在名义上还是他的妻子,那他就决不允许身边人的背叛。膝盖抵开了姜愿的膝盖,裴承安说:“只要一天是裴家的孙媳妇,那就要管好你的双腿。”姜愿难堪极了,她推着他。一晚上的逃亡已经用尽了她的力气,她压根推不动裴承安。最后她求饶:“你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他没有碰我,我也不会随便上别人的床。”她忍不住哭了起来。泪水和花洒混在了一起。这样裴承安就不知道她有没有在哭,她也能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就当她以为这场羞辱无止境的时候,裴承安的电话解救了她。“你怎么突然走了?”是沈茵。“回来处理点事。”裴承安的眼神是凌厉的,但声音是温柔的。“那……处理好了吗?”沈茵的声音有些涩,“他们都送了我礼物,就你一个人空手而来,还跑得那么早。”“你想要什么?”沈茵那边声音嘈杂,裴承安关了花洒。听着他无比温柔的声音,姜愿一颗心都在发抖。她从前好像窃取了属于沈茵的温柔,她现在在还债。她已经分辨不清,到底沈茵是小偷,还是她是小偷。“不知道,先欠着吧,裴大总裁总不至于赖账吧。”天真浪漫的声音让裴承安眉间染笑。姜愿不想再听他们缠绵,推开他一瘸一拐地跑了出去。裴承安再回到客厅,姜愿正笨拙地拿着碘伏,小心翼翼地给脚心上药。她其实特别的娇气,特别怕疼。在她又一次瑟缩的时候,裴承安握住了她的脚踝。温热灼着姜愿,她挣扎了下,裴承安恐吓她,“想变成瘸子,那就继续动,姜助理。”她也特别不禁吓。姜愿倒是真的安静下来。“别闲着,喷一下碘伏。”裴承安接过她手里的棉签,两人的指尖偶尔相触,姜愿快速地收回手。“触电了?”他莫名其妙地看着姜愿。姜愿左手抚着右手指尖残存的温度。哪怕他们的婚姻名存实亡,但她还是会因为他片刻的温情,而心头微漾。这是她喜欢了八年的男孩子啊。她吸了吸鼻子,“裴承安,我真的不知道保罗是这样的人。”哪怕他们最终走向离婚,她还是不想裴承安误解她。